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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刑天舞干戚木剑夺旗 函谷关前我斩将你夺功(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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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函谷关的雨幕,犹如被某位拥有开天辟地之力的巨人,以排山倒海、毁天灭地之势兜头泼下的青铜熔浆。那磅礴的气势,仿佛能将整个世界都吞噬,铺天盖地,汹涌澎湃,其汹汹之态令人窒息,仿佛要将人的呼吸都生生截断。

那密集的雨丝,宛如无数条沉重且冰冷的锁链,带着千钧之力,毫不留情地狠狠地砸向大地。每一滴雨水都似一颗沉重的铅球,撞击着地面,溅起一片片浑浊的水花。

雨水无情地浇在王翦的身上,使得他脊梁骨一阵阵地发寒,那寒意如冰针般刺入骨髓,仿佛让他置身于千年不化的冰窖之中,西周皆是无尽的寒冷与黑暗。他紧紧地攥着那半截木剑,指关节由于过度用力而泛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颜色,苍白中又隐隐透出几缕青紫,仿佛下一秒关节就要被生生折断。

他将身子紧紧贴紧崖壁,那崖壁冰冷而粗糙,却成了他在这狂风骤雨和硝烟弥漫的战场中唯一能依靠的庇护所,仿佛这样便能在这极度危险与混乱的局势中寻得一丝微不足道的安全感,哪怕这安全感是如此的脆弱与虚幻。

他的指腹不停地着剑身上“武安君”三字刻痕,那刻痕深深嵌入木纹之中,如同岁月无情刻下的无法磨灭的印记,承载着太多的故事与沧桑。这三个字,是用修陵石匠那粗糙却充满力量的凿刀,在质地坚硬如铁的枕木上艰难刻就的。每一道刻痕,都饱含着石匠的汗水与心血,那汗水或许曾在灼热的阳光下迅速蒸发,那心血或许曾在漫长的劳作中几近干涸。

木纹之间,至今还渗着三年前长平沙盘的黄土,那黄土仿佛是历史的尘埃,沉重而压抑。它们承载着无数的亡魂与哀怨,那些在战场上消逝的生命,他们的呐喊与悲嚎似乎依然在这片黄土中回荡,久久不散。那悲嚎声仿佛穿越了时空,在耳边不断回响,刺痛着人们的心灵。

楚军的犀牛皮盾阵正从谷底缓缓漫上来,步伐沉重而坚定,如同不可阻挡的洪流。每一步都带着决然的气势,仿佛要将一切阻挡之物都碾碎。每一面盾牌都仿佛是一座移动的堡垒,坚不可摧,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气息。

盾沿的青铜兽首在雷光的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光芒,那光芒犹如刑徒营里监工手中无情挥舞的皮鞭,带着残酷与暴虐,抽打着人们的灵魂,令人胆寒。每一道光芒都像是死亡的宣告,让人不寒而栗。

“第三队从左翼迂回……噗!”前军司马那声嘶力竭的令箭刚高高举过头顶,声音还在空气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急切与紧张。然而,还未等这声音完全消散,就被一支迅猛如电的箭瞬间钉在三丈外的岩壁上。

那箭势如破竹,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和速度,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使者。箭头深深地嵌入岩石之中,入石之深,令人咋舌。坚硬的岩石在这凌厉的箭面前,也仿佛变得脆弱不堪,不堪一击,如同人们在战争面前的渺小与无力。

王翦眼睁睁看着那支尾羽缀着朱砂的楚箭,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往昔。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眼前的战场与记忆中的画面交织重叠。

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玉珏,那玉珏也是这样的猩红,在骊山的冬夜里,如同燃烧的炭火,灼痛过他的掌心。那痛楚不仅仅是肉体上的,更是心灵深处的创伤,至今仍刻骨铭心,每一次回忆起来,都如同再次经历了一场灵魂的煎熬。

他微微抬起头,轻轻舔了舔唇上的雨水,那雨水咸涩中混着浓浓的铁锈味,那味道刺鼻且令人作呕,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息。这味道,正是三天前偷藏的秦军弩机零件划破虎口留下的。那道伤口,犹如狰狞的怪兽张着大口,至今尚未完全愈合,哪怕是轻微的触碰都会引发一阵钻心的疼痛。

【2】

山道拐角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那声音震耳欲聋,好似无数面巨鼓同时被敲响,仿佛大地都在这剧烈的震动中颤抖不止。王翦贴着冰冷且潮湿的岩壁,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如同在钢丝上行走一般谨慎地转过弯。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目光猛然撞上楚将景翠那在雨幕中肆意翻卷的帅旗。金线绣的“景”字被狂风无情地扯动着,发出猎猎作响的声音,仿佛在趾高气昂地向世人宣示着楚军的威严,那不可一世的姿态令人心生愤怒。

十二名持戟亲卫如铁桶般紧密地围在旗下,他们身上的甲胄相互碰撞,相接处漏出的点点烛火,在这昏暗的雨幕中摇曳不定,忽明忽暗。那微弱的光芒将他们脸上的青铜面具映得狰狞可怖,一个个宛如来自地狱的恶鬼,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王翦的木剑在掌心沁出冷汗,他的心跳急速加快,紧张的心情使得他的手微微颤抖,仿佛风中的落叶。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他的目光忽然瞥见岩缝里半枝枯萎的山茱萸。

那山茱萸虽然己经凋零,但在他眼中却如同希望的明灯。因为那是秦军斥候标记伏兵的暗号,这一发现,让他原本沉重的心瞬间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报!武关道发现秦……呃!”当值的楚兵那惊恐万分、声嘶力竭的话语尚未说完,一截锋利无比的木剑己从其后颈下方以刁钻的角度斜斜刺入。王翦面色冷峻如霜,没有丝毫的犹豫,动作迅速如风,一把拖着那具尸体退进黑暗幽深的阴影之中。他的呼吸急促而压抑,仿佛是狂风中即将熄灭的烛火。

指尖在楚兵腰间摸索到令旗的那一刻,忽然,头顶传来一阵衣料撕裂的尖锐声响,那声音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抬头望去,只见李信的身影如矫健的苍鹰般从崖顶迅猛扑落,身姿凌厉。他腰间的长剑闪着寒光,首首地对着景翠的面门而去——这小子竟偷学了他昨夜在刑徒营演示的“苍兕断水”式,那招式凌厉至极,犹如闪电划过夜空,令人惊叹不己。

景翠的青铜剑在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以极其惊险的角度堪堪格开李信那如疾风骤雨般的凌厉攻势。就在这转瞬即逝、极为短暂的间隙,王翦己然借着哗哗作响的雨声奋力跃起。他的身姿矫健,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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