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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刀插在了肉上。
这代表用餐结束,于是他桌下的、被死死捂住嘴,被用来现场放血以保持新鲜的奴隶被人悄无声息地拖了下去。
第122章堕落方法论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紧俏的货物诱发出了好几起骚乱,到手的酒不是被藏起来,就是被喝得一滴不剩;象牙柄的弯刀,是用最好的蓝银打造,能轻松削下一个人的手指;烫金的讽刺画被挂在高处炫耀,即使上面描绘的不过是一只正在撒尿的狗,也能凭借闪闪的金光引来赞叹,说到底,如此贪婪而不加掩饰的目光,怕是狗看了都害臊——镶嵌宝石的宝盒与钥匙在口口相传中被分别出售,男人的手、女人的手、魔鬼的手、宝盒与钥匙辗转在手与手之间,但始终未能相遇。
谁都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来,又最终会流向哪的。不过,很快,城主巴拉纳就下令,让魔鬼奴仆和侍从或抢或骗,搜刮走了不少好东西,包括那所谓价值千金的宝盒,令魔鬼也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钥匙却始终不见踪影。
“那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城主夫人不以为意:“随便砸一砸不就好了?”
“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让我看看……喔,锁是金子做的……钥匙定然也是纯金的。”
巴拉纳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这蠢货一眼:“这盒子上刻了戈迪字母!”
戈迪字母,魔鬼语的基础字符,不能被正常阅读的邪恶符号。然而,人有高低贵贱,魔鬼也不能免俗,有些魔鬼能说魔鬼语,却并非所有魔鬼都能阅读戈迪字母,更别提书写了。
在魔鬼的世界,大部分魔鬼能被一句“小人”给轻描淡写地概括,而从“小人”之中脱颖而出的,就是“恶徒”。更卑鄙,更胆大,也更无耻。而在“恶徒”之上呢,哈,那可就不得了了,祂们自称“服道之人”——比伪君子更虚伪,比真小人更阴毒,在作恶上一往无前,而这样的魔鬼呢,追求的与一般魔鬼也有所不同,而且祂们能游刃有余地驾驭戈迪字母……
喔,当然,统领整个围场的,还得是那些殿下,和混杂了人类思维的魔鬼不同,真正生而高贵的纯种灵……
巴拉纳能占据一城,若说半点野心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他琢磨着,也许这是哪位更高位魔鬼的东西……里边会是什么?毒药?珍宝?还是有用的要挟?最好是能让他更进一步的东西……不管是什么,他对钥匙势在必得!
就在他开始像翻找自己柜子一样在全城搜查那不知去向的钥匙的同时,一支商队例行贿赂的守城的士兵,来到了卡摩恰,为首的是一名蒙面的魔鬼,身材矮小,谈吐不凡。
商队所行之处,到处是从车上掉落下来的商品——按照规定,商队的车不能走大道,而是要走崎岖不平的商道,除非你肯上交利润的百分之三十。
就像人们不能随便摘属于地主的果子、私藏种子一样,城里的东西都是城主的,所以从车上颠簸下来的物品也会归城主所有。侍从不停地弯腰,捡起那些水晶、雕像。走在前方的法尔法代用余光瞥了一眼那些家伙,在心底发出一声嗤笑。
换了一座城市,也就等于换了一种风景,这里没有整洁的广场和漂亮的喷泉,没有石建的剧院和开阔的街道,反而非常——穷酸、落魄,外加灰暗,整个城市都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街尘,街边还堆着发酵的垃圾,仔细一看,垃圾里似乎躺了个人。
这让法尔法代及其随行的成员都感觉到了一些不适。在休息的中途,赫尔泽轻轻凑到他边上说,这种场面在过去,她指的是她活着的时候,是很常见的。泥泞的狭窄街道,扭曲的半木房屋——
“我是不是看见那边窜过去一只老鼠?”
“呃,应该是吧,殿……主人。”
都快进到搞公共卫生的法尔法代不是很想忍这个,多数人也秉持着同样的想法,与其在这种城市歇脚,不如扎营野外!
生意还是要做的,在又缴纳过一层赋税后,在队里充当记账官的佩斯弗里埃看着那笔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也太过分了吧?百分之四十的关税,这……”
法尔法代杵着脸颊,兴致缺缺,没什么回应,他就说吧,抢多抢少而已……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突然笑了一下,在被人发现之前,又恢复了冷淡——啊,这身袍子回头销毁吧,真是受不了这垃圾的卫生情况了。
在他的忍耐到达极限之前,他们,或者说,他作为这只商队的主人,收到了本地城主的召见。实际上,在这之前,尽管缴纳了一笔客观的税款,但他们带来的奢侈品也很快就被一扫而空。人类大多贫穷,魔鬼可个个富得流油,由于法尔法代亲自坐镇,想偷窃和耍滑头的,统统在他皮笑肉不笑的问候中吃了教训,他平时就随便往哪个木箱子上一坐,然后等着把谁弹飞。商队里的老道商人忙前忙后,夸奖起客人来,用词都不会有重复的,领取了恭维的魔鬼们顶多是挑剔这里没有人皮、人肉和和血。
“为什么不售卖这些好东西呢?”
“这位阁下,我们呢,是一共有两支,可惜的是,另一支往别处去了,那可观的血腥定能让您满意,或许等哪一天,他们又绕回来了,届时,还请您赏脸光顾……”说话的人忍着恶心,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热情洋溢的模样。
“那行吧,帮我把看中的东西包起来。”
把自己裹在帽兜里的少年百无聊赖地盯着别处……比如跑走的红牙鼠,老鼠爬上贮水桶,本来只想偷喝一点水,忽然间浑身抽搐,掉进水桶里,很快就淹死了。
阴影里,蝎子甩了甩尾巴。
***
“欢迎您的到来……请不要客气……”
他抬起头,好像刚才没有发过呆一样,他坐在有着略微血香的、昏暗,却一尘不染的大堂内,即使与他的城堡相比,组成这里的元素充斥着、反应着主人尖酸刻薄的小气。在少年取下帽兜后,巴拉纳才放下心来——是的,眼前的少年无疑是个魔鬼。他那神经质的新婆娘在听闻这支商队几乎全数都是人类后,曾经疑神疑鬼地质问——这不会是个被人类所领导的、纯粹的人类商队吧?
他一边嘲笑这个女人——她成为魔鬼的年头并不如他的久——一边说,绝无此种可能。搞清楚这个世界属于谁吧!只是疑心的种子一旦种下,不得到结果是决不罢休的。
事实证明,他才是永远正确的那个,绿发红眼的魔鬼,而且看得出来,这是个高等魔鬼——坐在长桌的那头,心不在焉,他们照例先扯了点闲话,在这种场合,谈论收藏多少人骨制品,多少枚稀有眼球,那是暴发户行径,没格调!
巴拉纳一边想,一边又嘲笑起他新娶的老婆,那也是个没格调的女人,成天就知道捡好看的灵魂,把他们做成半活人偶供自己享乐,啊,真是低俗!
完全没发觉自己也能被归入低俗行列的巴拉纳清清嗓子,开始主导起谈话。他参加过一些殿下举办的宴会,听闻过那些格调品味不错的魔鬼之言论,用来鹦鹉学舌,是正好的:“我们有时谈起堕落……是的,堕落……”
法尔法代好整以暇地盯着他,他开始好奇这家伙到底想放些什么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