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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鼠疫吧。”

他抬手,一只蝎子从他的袖子里钻了出来,张牙舞爪,没有悲悯,没有讥笑,他陈述着可能的情况——喔不不不,这真的是情况吗?熟悉的得好像有谁和他商量过准备要去做这档子事似的:“啮齿类动物身上携带的病,从古至今一直存在着,这次来势汹汹,也许是变异了。”

“变异?”

“就像植物能杂交一样,病菌也会有所变异,”另一只红色的蝎子钻了出来,在老人冷峻的注视下,更大的蝎子开始吞噬起先前的蝎子,反正这就是个意向。

“这会是审判吗?”

“哈?当然不是。”

“还是说,和您关在地牢中的……那群有意思的教团成员有关呢?我一直想和他们会会,不过,您不愿意,是吗?”

“……”法尔法代冷哼一声,反手把蝎子收了回去。这里面固然算有些阴谋吧,而施展阴谋也是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战争的爆发导致斐耶波洛借出海船,饥荒导致人开始吃一些不寻常的野兽,商业的传播让病虫游走在世界各地,加上一些气候等因素,缺了哪一样都不能成事:“让他们做好准备吧。”

“哦?”

“这才是第一波,地上没那么好的卫生条件,三大国之间——也许会在明年收成好后继续开打,圭多,不是人人都如你那般敏锐,能察觉这次瘟疫的不同寻常之处,他们还以为这和从前,和父辈的父辈所经历的那些瘟灾相差无几。”

“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反反复复。”他低低的笑起来,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呢?“人还会持续不断地生存下去,一场灾难,战争,饥荒,都无法阻止人类踏遍每一个大陆,人会复原,可这样的天灾足够——足够压垮一个政权,一个王朝,一个时代。”

神色阴郁的、语气也有所飘忽的少年,仿佛在压抑某种欣悦,仿佛在压制某种悲伤,难不成他还不想当这瘟疫魔鬼不成?而更让圭多在意的无疑是他话语中的某个词汇。“天灾。”圭多咀嚼起这个词,相比起其他负面词汇,这在概念上更接近于神罚了,而领主矢口否认了审判一说。

这其中还有什么没被发现的,依照谁得利谁做事的原则,要不是法尔法代的权柄摆在这里,这二人怕是要先把这口锅扣到其他魔鬼身上去的。法尔法代在其中没有作用,这就耐人寻味——以至于扑朔迷离起来。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法尔法代把话题拉回正事:“这会是长期的、反复的爆发,届时,出生率会不及死亡率……”

“长期的人□□发,这是个大问题。”圭多感叹道:“接应的人手,和城市可容纳的人数会达到上限,需要加紧时间来盖居所,不然骚乱够喝一壶的。”

“——您准备怎么办?”

回答他的是深思熟虑过后的果决。

“盖界碑。”

“嗯?”

“斐耶波洛的京城人口有二十五万,芬色王都连并周边卫星城有五十万,阿那勒斯难以统计,但其最富庶的城市也有十二万常驻人口……”

他不紧不慢地叙述着:“……现在我治下的五个区,二十六个县城,加上广袤的村落……一共有二十三万七千二百六十一……现在是七十一人了。”

这点人放他上辈子,撑死就是一个人口偏远的小城。

“我只能掌控与我签订契约的人类,那些浑水摸鱼的、未能被即时发现的人容易造成混乱,而且人□□发期,很多是能够即刻投入生产的劳力。”

他淡淡的笑了一下,又很快冷淡下来:“直接加盖大界碑,这样一来就能自动锁定所有落入界域的灵魂,更方便管理。”

而且统治人数的多寡,本身也能反向影响他本人的实力,至于散播瘟疫这一本职……在有了一定基础的数量后,人们日常的所犯的头疼脑热、贪食误食还算能支撑起法尔法代的疾病开销。

不过,他不是个掉以轻心的人,他承认,他还在私下研究一些将来可能派得上用场的疫病。

“长远看来,修大界碑的得到的利益大于不修的。”

“很高兴您能这么想。”圭多真心实意赞叹道,他作为知情人,完全明白……大界碑的修建在魔鬼看来,大约是等同昭告正式建立领地。不过,据说此地过于偏僻,也许再来个十年八年都不一定有其他地区的人过来。

而对人类而言的十年光阴,对于魔鬼也不过是弹指一瞬。

“那么,时间不等人。”老者鞠了一躬:“开始筹集材料吧!”

第105章碰个杯先

在月亮继续着盈虚圆缺,不断点亮又不断熄灭的轮回中,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石力士行拖着沉重的步子,行走在乡间宽阔的道路上,代替着搬运的苦役,被驱使着建立一座座新城。

这是一个没什么特别的清晨,象征学舍的旗帜被风吹起,又垂落,人和人之间打着招呼,这时候,唯有此地才会出现的滑稽场景正大大方方地展现着:驱赶着巨人的是一群少年人,年纪最大的看上去也就刚满十八,而怀抱课本,往学舍走的却是面容饱经风霜的中年人。

“等等,请问一下。”其中一位石力士监工停了下来,他挽着袖子,满头是汗——偶尔,他们也会偷偷给石力士提供一些额外的能源,加快进度,顺便蹭一蹭补贴——他叫住了正往学堂赶的,穿着棕色袍子的男人。

被喊住的人匆匆回过头,他刚开始还很是疑惑,在定睛一看后,不可思议地喊到:“埃尔克!老天,真的是你!”

“我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

埃尔克说,在前进的方向一致时,他们自然而然地并排走到了一起。谁能想到,这从外表上看,很容易就被认作是一对父子的二人,曾是淌过同一条洗水,分享过同一份面包的好友,他们从年少时便相识,埃尔克死得早,安布罗斯呢?好歹熬到了娶妻生子,才在乱世中染病去世。

久别重逢时的喜悦很快让他们打开了话匣子,短短一段路不够追忆往昔,他们就约定了晚上再聚。当晚,埃尔克请这位老友上镇上新开的饮品店一聚。

赶新奇和时髦的人们早早就将店内的桌椅霸了个干净,摊子只能摆到了外头,埃尔克仗着灵活,抢到了遮光伞下的一个位置,在逐渐摸清出月亮的秉性后——这么说吧,灯光驱逐黑暗带来的恐惧,膏药解决黑月光晒出的疱疹,人们若要选择晚上出行,会带上宽大的檐帽,或是打上一把伞。不亲自到的游吟诗人们携带简易的乐器,自顾自地弹唱着,即使这儿不过是个小镇——可小也有小的热闹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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