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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捡秋天(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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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我爸承不承认,他都是一个很势利的人。

他觉得卖羊汤不体面,那我作为他的小孩,是万万不能和这样人家的小孩玩的。

手抄报当然是作业的一种了,家里有小学生的应该都明白才对。但我的解释被爸爸认为是顶嘴,他利落地给了我一巴掌,火辣辣的,我直接就哭了。

我好朋友也惊呆了,我记得特别清楚,在我奶奶的抱歉里,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手忙脚乱地拎起书包,特别尴尬地走了。

六十平的老破小可真拥挤,里面有埋怨爸爸无能狂怒的奶奶,有靠在沙发上沉默抽烟的爸爸,还有站在餐桌前不敢坐下的我。

时隔多年,这个场景如爸爸吐出的蓝色烟圈,像一个诡异的梦,仍淡淡地萦绕在我的记忆里,阴暗如影随形,这怎么可能忘掉呢?

在父母离婚后,我便跟奶奶一起生活,我爸在他自己家里,和他的老婆孩子一起过。

我爸从来没有管过我,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玩什么,没有给我买过衣服,没有给我买过玩具,他一个当老师的,甚至从来没有辅导过我写作业,这说出去谁信?

但是,因为他是我爸,他就有了以学习为借口,惩戒我和谁玩的理由。

我爸瞧不起的羊汤店老板,生意再忙也把孩子带在身边,好好培养长大。我爸的工作再好,再体面,也掩盖不了,他抢走抚养权,又把我扔给六旬老母的卑劣。

这个世界上,不幸福的人只有我。

我每次想起这件事,都有一种要流泪的冲动。

其实,在爸爸打我那一巴掌之后的第二年,我奶奶便过世了。

往后寄住在爸爸和阿姨家的每一天,我都特别听话,我爸再也没有打过我,可我的世界真的缺了一角。

我总是努力说服自己,只看自己拥有的,不惦记没有的。但总有那么一两个瞬间,自怜情绪像涨潮的水一样,疯狂地涌上心头,根本不受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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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和蒋峪好的时候,除了以前爱哭的事,我很少向他表露负面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想向蒋峪展示我积极的、热爱生活的一面,想让我的爱人觉得我是一个乐观、开朗、积极向上的人。

可能在那时候,受家庭和性格的影响,我在内心深处,总有一种,“如果我不好,对方就会离我而去”的不安。

但是我真的忘了,蒋峪可是曾经偷偷观察过我哭泣,主动想要帮助我的人哎。

因为十月中旬的时候,我没有去考第一批定向选调,我爸对我非常不满意,接连打来电话说教。

“你上次没去考,我也不和你计较了,但国考省考总要去考的吧?”

我爸掌握着我所有的信息,在这个月和上个月,分别帮我报名好了国考和山东的省考,一步到位,都省下联系我了。

但我的备考时间表真的很紧,我不可能一边参加国考省考,一边又准备考研,除非我有两个头,四只手。

人的经历是有限的,顾好了这个,就顾不上那个,但我爸不相信。

“只是一个考试,你试试,万一能行呢?考不上又不怪你,去长长见识也行。”

爸爸口中的只是抽出一天,在我这里等同于2n天。

他帮我报了名,省下选岗了。但我仍要抽出时间,打印准考证,如果考点比较远,我还得订酒店,订了酒店,我势必需要离校提前到那里。这并不是简单一天能解决的事情。

十二月是冲刺月,我也不可能抛下手里的摊子去参加一些毫无准备的考试。

我爸立刻生气了:“厉害得你,你就校准了你能考上研究生吗?”

又来了。我把手机拿远,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说教,很烦很无奈对吧。

我今天不是很舒服,中午就从图书馆回来了。但心里又不敢懈怠,只好卷着被子,在床上背专业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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