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洱海的风记得(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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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阳光炽烈地洒在洱海上,湖面波光粼粼,像铺满了碎金。周舒怀背着相机站在岸边,镜头里的苍山倒映在水中,云影悠悠飘过,却衬得画面有些空荡——这里本该有个举着摄像机的女孩,和他一起捕捉光影的变化。

高二下学期的最后一次考试结束后,“荔枝爱好者”的邮件彻底断了联系。最后那张照片停留在南方学校的毕业典礼上,陈念站在人群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却没看镜头。

周舒怀发了无数封邮件询问,都石沉大海,像投入洱海的石子,只泛起一点涟漪就归于平静。

钟思琪的速写本停更在“盛夏离别”那一页,画着四人的剪影站在十字路口,往不同的方向走去,背景是灰蒙蒙的天。

“或许她是想专心备战高三吧,”她把本子合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我们也该收心了,高三才是最重要的。”

方奕拍了拍周舒怀的肩膀:“洱海散心是对的,回来我们一起刷题,等高考结束,总有办法找到她。”

于是周舒怀来了洱海。他记得陈念的摄像机里存过一段旅游博主拍的洱海素材,她当时说“以后一定要去一次,拍日出时的湖面,肯定像融化的金子”。

现在他来了,替她拍了日出,拍了苍山,拍了湖边的白族民居,却只能把这些画面存在相机里,发给那个再也不会回复的邮箱。

每天清晨,他会沿着洱海西岸散步,拍下朝阳穿透云层的瞬间,邮件标题写着“今天的日出比你素材里的更亮,缺个举相机的你”。

中午坐在湖边的咖啡馆,对着菜单上的荔枝蜜饮拍照,配文“这里的荔枝蜜太甜了,还是你带的那罐刚好”。傍晚拍渔民收网的场景,说“他们的渔网能网住鱼,我的镜头却网不住思念”。

有天在双廊古镇,他看见个扎马尾的女孩蹲在石阶上,手里拿着颗荔枝糖,侧脸像极了陈念。

周舒怀的心跳瞬间加速,下意识地喊出“陈念”,女孩回头时却是陌生的脸。他道歉后转身离开,眼眶有些发热——原来思念已经让他开始认错人了。

那天的邮件里,他发了张古镇的石板路照片,文字写得很长:“今天认错人了,看见个吃荔枝糖的女孩就喊你的名字,被当成神经病了。突然想起高一在实验室,你总说我认错题目的样子很傻,当时觉得不服气,现在却想让你再骂我一次。洱海的风很大,把你的名字吹向了南方,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

假期过半时,周舒怀去了趟当地的邮局,把在洱海拍的照片打印出来,装在信封里,地址写的是陈念转学的那所高中。

他不知道她会不会收到,只是在信封角落画了个小小的荔枝糖,像个秘密标记。

回程前的最后一个傍晚,他坐在洱海边,看着夕阳把湖面染成橘红色。相机里存了七百多张照片,每一张都有想对陈念说的话。

他发了最后一封邮件,附件是所有照片的压缩包,正文只有一句话:“洱海的风会记得,我来过,替你看过。等高考结束,我去找你。”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手机提示“邮件发送成功”,却再也没有“已读”的提示。周舒怀把手机揣进兜里,站起身往客栈走,湖面的风掀起他的衣角,带着淡淡的水汽,像在无声地回应。

回到学校时,高三的横幅已经挂了起来,红色的“决战高考”四个大字格外醒目。周舒怀的书桌里,那罐陈念送的荔枝蜜还剩小半瓶,旁边是厚厚的错题本,最新一页写着“目标:南方城市,和她的大学在同一个城市”。

钟思琪和方奕已经开始了高三第一轮复习,看见他回来,眼里都多了些坚定。

“洱海的照片发我们看看,”方奕抢过他的相机,翻到日出那张时突然说,“这张可以当我们的桌面,就像你说的,等高考结束,总有办法找到她。”

钟思琪的速写本重新翻开,画了个新的漫画:三个少年在高三的教室里刷题,窗外的鸽子嘴里衔着封信,信上画着荔枝糖。

周舒怀看着相机里的洱海照片,突然笑了,是高二下学期以来第一个真正的笑。他知道这段沉默的日子或许还会持续很久,但只要目标还在,只要心里的约定没变,就不算真正的失去。

这场关于青春的录像,在洱海的风里留下了悠长的余韵。那些未被回应的邮件、独自拍下的风景、藏在荔枝糖里的执念,都成了高三路上的燃料。

高二结束了,离别还在继续,但等待和坚持,已经写进了每个人的高三计划里。而洱海的风,会带着这些思念,吹向南方,吹向那个藏在时光里的约定,直到重逢的那天。

九月的风带着秋意钻进高三教学楼,走廊里的倒计时牌鲜红刺眼——距离高考还有278天。

理科实验班的气氛像被压缩的弹簧,每个课间都只有翻书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连钟思琪的速写本都换成了“高考知识点漫画速记”,方奕打篮球的时间也压缩到了每周半小时。

周舒怀的生活被切割成精确的碎片:六点半晨读,七点二十早餐,八点到十一点半上课,下午刷题,晚上晚自习到十点半,睡前给那个沉寂的邮箱发一封简短的邮件,汇报当天的学习进度。他的成绩稳定在年级前三,错题本攒到了第五本,扉页上的“南方目标大学”字样被反复描摹,边角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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