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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人脉初成(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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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外头的霓虹又在下雨似的跳动,像是在给城里的人做梦。屋里人还在唱,包间里的笑声像被抛光过,光滑得没心没肺。宁北把那张写着“小心你身边的人”的纸条折好,塞进胸口的兜里,像把坏天气塞到最温暖的地方。心里有刺,可他还是得把脸收好、把活做好,夜宴这摊生意不能因为他的一点心事就散了架。

几天来,三人小团伙的名声在场子里慢慢有了影子。铁柱像一堵墙,二狗像条机灵的狐狸,宁北则像夹在中间那只会看风向的鹰。夜宴的几个老服务员开始找他们搭话,小姐们也多了几分别样的眼神——既有敬畏,也有试探。小雅有时会在更衣室递给宁北一杯热牛奶,杯沿上的口红印像是给他的一封小信:别走太远。

“你这阵子看着,有戏。”小雅笑得轻,却带着惦念。

“戏得看谁配唱主角。”宁北抿了一口,舌尖还留着奶的甜,他的笑是种安抚,也是种赌注。

外头的夜市仍如旧,烤串的烟在昏黄的路灯下升腾,吆喝声、讨价还价的声浪合在一起像城里的一首未完成的歌。三人常在那儿碰头,分赃、谈事、定人事。二狗负责跑腿,见谁都能套出几句信息;铁柱做靠山,解决打架和威慑事;宁北管事做主、看人心、把事情串成一条路。

这天夜里,夜宴后门那条巷子又来了个新面孔。个子不高,瘦长,眼珠转得飞快,手里抱着个旧小包,裤腿边磨着土的痕迹。二狗一眼就认出来:“这小亮,听说从城北那边混过来,手脚利,关系网也不差,咱们招他做个帮手,正合适。”

小亮一副机灵鬼的样儿,嘴角带笑:“听你们说你们挺能耐的,来这儿混,正好学艺。”他见了铁柱就有点紧张,见了宁北就有点感冒,像是先端量谁好当靠山。

“你瞅啥,害羞啥?”宁北拍了拍他的肩,一股热乎劲儿把青年推向团伙里,“说实话,你要是能干活,咱这儿就缺你的料。”

小亮咳嗽一声,放下包,包里露出几只备用手机和一把小手电,像是街头猎手的工具箱。他说他以前在小县城里帮人做点杂活儿,也会弄点小设备,能搞一些信息搜集的活儿——当然他说得轻松,语气里不带什么重量。听着这话,宁北的眼睛一亮:信息,就是比拳头更值钱的工具。

“行,就你了。”宁北甩手一摆,话不多但敲定就像敲定账本。小亮笑得俏皮,像是被人点中软肋。

从那天起,小亮就像块镶进来补缺的砖头,贴着三人边,学着端盘、学着听包间里那种关系的脉搏。他会在角落里用手机记下谁来访,哪些客人带了保镖,哪些人进包间时间长,谁付的单子大。别人看他只是个会用手机的小子,没人真把他放在眼里,可宁北知道,很多时候真正值钱的东西,是那些被人忽视的碎片。

“人脉得慢慢搭,别拿钱砸脸。”宁北有次在夜市里对他们说,手里拨弄着一串烤鸡翅骨。

“你说着容易,谁不想快点翻身?”二狗皱眉。

“快点翻身容易,但翻得稳不易。听我一句话,咱先把夜宴这一块做牢,别惹黑狼不高兴,也别让三哥那伙人看见咱们有破绽。”宁北的语气像教练,温柔而硬朗。

小亮听着,眼里有亮光,像是找到了能把他那点小聪明放到大锅里煮的地方。他开始帮二狗联系那些后门的供货人,偷摸着看清了某些司机的去向;同时他也在包间外的垃圾桶里翻到一张老旧名片,上面写着几条地址——宁北把名片收入囊中,像收了张秘密地图。

有时候,人情的账比钱更复杂。铁柱在一次处理与隔壁场子小混混的小冲突后,夜里回到小宿舍时,发现桌上有人放了一碗热汤,汤上漂着几片葱花。汤碗旁有个小纸条,写着:“别跟那帮子人太近。”字迹歪歪扭扭,像是赶着写的。铁柱皱眉,知道这是善意也可能是警告。

宁北看着那碗汤,伸手把纸条叠好,语气平淡:“有人提醒我们,是好事;但也有可能是在试探。别把善意当成后盾,别把警告当成枷锁。”他把汤喝了半碗,放下筷子:“咱得更聪明点,别让鸡汤里混着灰。”

就在他们以为能把生意做细、把人脉铺开的时候,麻烦又来了。某晚,有个常来夜宴的中年男士在包间内突然翻脸,质问一名小姐的来路。那种首接把人逼到墙角的问题一旦处理不好,很容易扯出场子的黑历史。二蛋忙着稳场,你一言我一语,事情却像滚雪球,越滚越大。

这时小亮就派上用场了。他在走廊的监控死角用小机子悄悄捕捉了门外人影的面相轨迹,还顺手调出了一张此前某个别的包间门口留下的监控模糊截屏做比对。信息不是证据,但足以用来牵制。宁北看着那张截屏,心里一动:用信息回击也是一种计谋,比拳头更像能收敛风波的刀。

“这事儿要弄清楚,不然黑狼那边会觉得场子没管好,人家钱一花,脸被糟蹋,少不行。”宁北在角落里低声说着,语气里有了压力。“你们俩,我要你们稳住客人、稳住小姐,别让事儿扩散。”

铁柱跟二狗点头,二狗有点心虚:“要是露馅了,我们咋交代?之前那些走私的酒,黑狼会怎么想?”

“先不急着跟他汇报,不是谁都得知的。”宁北眯眼,“等咱把这事儿处理得稳当,他要是问起,咱就说是临时纠纷,咱们解决了。要记牢,人脉是能赚的钱,也是能赔的本金。”

那晚他们处理了事,事情被压下。黑狼并没有当场出现,但他的两个手下在更衣室门外站了整晚,像两尊石像,眼睛里却闪着看不透的光。小亮回到桌上,手里还拿着一盒快餐,像做完了某场任务的小兵。他看着宁北,眼里有几分敬重,也多了几分谨慎。

“北儿,你这招儿,我以前在县城干小活儿没学到。”小亮干笑着说。

“学着点,人脉就是要你学会怎么把别人需要的东西变成你能用的筹码。别光盯钱,别忘了人情这块儿。到时候你会发现,人情不仅能换钱,还能换命。”宁北的声音沉了下来,像是扔下一枚重锤。

日子在这样的忙碌里被慢慢打磨。三个人的团队越来越协调,夜宴里有人开始称呼宁北“北哥”,不是嘲笑,而是带着一份被承认的味道。那称呼像层新的皮,包裹着他昔日的空洞,也贴上了一点城市的重量。

可天下没有永远稳的台面。外头有别的势力,一首在窥伺他们的动向。某日,一个陌生的包间客人给宁北施压,试图用金钱买走他手下一位小姐的独家时间——这是对场子规矩的公然挑衅。宁北知道,一旦这类事被常态化,场子就可能变成没有底线的赌场,小姐们的安全会被搬上台面。

他在更衣室门口逗留了好一会儿,听着里面小姐们小声的议论,听着窗外车来车往的节拍。他抬手把袖子挽高,手背上的青筋像细小的绳索。铁柱在他旁边低声说:“北儿,你要怎么着?”

宁北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那里有着农闲夜里摸黑的坚毅,也有着城市里被锻炼出来的冷静。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决:“不会卖底线。咱这儿有自己的规矩,能赚钱也有底。谁要踩这规矩,咱就给他看看规矩的牙齿。”

与此同时,他也知道,单靠拳头解决不了所有问题。那天夜里小亮悄悄把当天那位客人的行程拍了几张,二狗则在外面摸清了那客人在本地的几个关系链。信息、力量、人情这三样东西,在他眼里徐徐合拢成网。这网既能捕人,也能护人。

日子走到这里,宁北常常想起家乡那条被雪压弯的路,想起母亲字迹背后的“别怕,顶着”。他在城市里顶着风,也在慢慢铺着自己的路。夜宴这摊生意,给了他立足的砌砖,也给了他走向更远处的可能。可每走一步,脚下一寸泥,一寸池水,都有可能淌进来。

夜深了,街头的喧嚣退下,只剩下路灯下几个夜归人的脚步声。小亮在角落里摆弄着几只备用手机,像是在给自己织网;二狗在路边抽烟,手指夹着烟蒂,神情里藏着算计;铁柱靠着墙,眼神却柔了几分,像在想家。宁北站在他们中间,望着远处一排灯光的余晖,心里既有骄傲也有警觉。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进了宁北的手机。来电显示是个无名号,接通后,平静而陌生的声音说了一句:“北哥,记住,别让人太快知道你有多能干。”随即挂断。那句话像冬夜里的寒风,又像是有人在门缝下塞入一枚提醒。

宁北把手机扣在耳边,笑了一下,那笑不带欢乐:“知道了。”他把手机收进兜里,抬头看见夜宴楼顶的霓虹,霓虹在风中有些模糊,像一张未干的地图。他摸了摸胸口的那张纸条,纸条里那歪歪扭扭的警告字眼像旧针,扎得他心底有点刺痛。

人脉在成形,网在织就,利刃也在悄悄磨亮。宁北知道,前面不光有钱和机会,也有眼睛和刀。若要把这片地盘做成自己的半壁江山,他得学会更复杂的东西:把朋友变成盟友,把敌人变成能被牺牲的位置,把规矩写在每个人的心上而不是纸上。

他回头看着身后的兄弟,心里一动。铁柱那双粗糙的手,二狗那张会见风使舵的脸,小亮那一双电脑鼠标手——这些都是他的资本,也是他的责任。天不早了,夜宴里又该开始新一轮的歌和醉意。宁北把拳头攥紧,像攥着一个承诺。他知道,下一步要更小心,也要更大胆。

门外,一辆黑车缓缓驶过,尾灯拖出一道长线。车上有人探出半个身子,黑暗里只看见两个眼睛在闪。车窗里投来一道白光,像是一只未写名的字。他把头转开,像没看到,心里却明白:有人在看,有人己经开始打算盘。

夜还长,人脉才刚刚成形。宁北把这句话放进心里,也放在桌上那杯冷了的牛奶旁。明天,他要去见黑狼,谈更大的事;后天,也许世界会给他们一张新的赌注。口袋里那张纸条在微微抖动,提醒他别把背后的风看成掌心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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