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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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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宜青中午出门忘记戴围巾,阴冷的风直往他脖子里钻,冻得他牙齿直打颤。

雨伞阻挡不了冷雨的侵袭,等他到了工作室,整个人像一条从冷冻室里拿出来的鱼,手指冻得成了惨白色,连画笔都拿不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他先把工作室打扫了一遍,继而回复了一些留言才拾掇着开播。

可能是天气太冷了,工作室又没有暖气,唐宜青的脑子运作有些迟钝,几次强迫自己作画都进入不了状态,干脆有一搭没一搭跟评论互动。

手机收到简讯时唐宜青瞄了一眼,发现是从海云市传来的,就随手拿起来看了——唐宜青消息不够灵通,但有钱能使鬼推磨。他每个月按时给私家侦探打款,以获取谢英岚的资讯。

十个月了,他收到的最多的回复是“一切如常”,因而今日也怀揣着平常心点开了信息。

“唐先生,谢英岚昨晚醒了。”

一句话,让唐宜青脑袋一片空白。他反反复复地扫描这一行字,听见自己有节奏的心跳一刹那变得没规律地乱撞起来,可不多时,又恢复寻常。

一件事情如果等待了太长的时间,而这期间又一次次地经历落空,那么当它真正发生的时候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唐宜青感觉自己的脑子和内脏都被掏空了,想象中的一系列的激烈反应都没有发生。

他既没有开怀大笑,也没有喜极而泣,只有茫然,无边无际的茫然。就像那一天晚上的鹅毛大雪,白森森的一片。

他平淡地回复道:“知道了。”

甚至还有心情把直播完成,然而回答了些什么却是记不清的。

谢英岚醒了,谢英岚醒了。醒了之后呢?

是啊,醒了之后呢?

这个问题像一记记鞭子来回地在唐宜青心里扫荡着,让他寝食难安,栖栖惶惶。

唐宜青停下了手中所有的工作,一遍遍地寻找这个问题的最佳答案,得到的结果是,他像个没有思考能力般的婴孩般束手无策,无计可施。

更多的无解的问题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压在心头成了一座巍峨的雪山,到了根本无法忽略的地步。

谢英岚会来找他吗?谢英岚还在怪他吗?谢英岚依旧爱他吗?谢英岚恨上他了吧?

他离开海云市之前,跟谢既明保证过不会再跟谢英岚有联系,所以谢英岚怎么样,都与他无关。

是的,没有关系了,他跟谢英岚分道扬镳,是比有机会结缘的陌生人还要陌生的存在。那么谢英岚是否苏醒,他又何必在意呢?

唐宜青不断地想不断地想,可惜他的本性并不擅长分析复杂的局面,只好在床上辗转反侧到天明,迷失在一种新的失眠的荒漠里。

然后第二天,醒来,再失眠,失眠,再醒来……却始终没能从大浪里淘到那颗能给予他光明的熠熠生辉的金子。

在这种孤零零的时刻,唐宜青好像又暴露了真面目,他的脾气变得比以前还要坏,全世界的人事物都打上了讨厌的标,路过的易拉罐都要受到他眼神的诘问。

他开始幻想一种荒诞的场景。他好端端地走在路上,突然从一辆四面贴了防窥膜的私家黑车上冲下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保镖,对他进行了一场极不人道的绑架。

他肯定要不留余力地反抗,但被捆了四肢,蒙了眼睛,只好假意柔顺地妥协。

他能感觉到他从车上被押上了飞机,不到三小时的航班,落地后他被转移到一栋豪宅,货物一样丢在地面。接着唐宜青像恶俗电视剧里的蠢角色嚷嚷着“你们是谁,要干什么,快把我放了”这些烂台词。

绑匪给他的眼睛松绑,他见到谢英岚高大的身影将他笼罩起来,阴恻恻地对他讲,“唐宜青,我不会放过你的。”

三天过去了,一周过去了。唐宜青脑中编排的毫无逻辑的烂戏码始终没有上演。

为什么谢英岚不来找他?因为他跑得太远藏得太深吗?

唐宜青想昭告全世界,我就在这里,快点来把我抓走吧。好吧好吧我不反抗,乖乖就范。

但还有没有一种可能,谢英岚放过他了,不要他了,就此跟他老死不相往来呢?凭什么啊,他都还没有计较谢英岚想掐死他,害他过得这么凄惨,后来又装神弄鬼把他吓出精神病的事,谢英岚怎么就单方面一笔勾销了呢?

唐宜青疑心谢英岚给他下了咒,或者他不知不觉成了个重度斯德哥尔摩患者,若不然怎么总是会有那么多天马行空的想象,只因为想见谢英岚。

不管怎么样,做人要有始有终呀,谢英岚把他害成这样,起码也得跟他说声对不起吧。

至于他答应过谢继明的事,他言而无信又不是第一次了,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不死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好啦。

唐宜青这样想着,望着窗外阴冷的连绵冬雨生气地说:“我都没有同意你下雨,你为什么要下?”

海云市这个季节的雪景应该很漂亮吧。

唐宜青想要的东西就去得到,想做的事情就设法完成,一刻也等不及。

于是为了听见谢英岚的道歉,为了看一场新鲜的雪,为了达成一场完美的合作,他打开笔电重新回复文创公司的邮件。海云市之旅,唐宜青势在必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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