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缝中的瓦尔基里（第4页）

“哇！大佬，睇下嗰边（看下那边）！系咩嚟噶（是什么来的）？”

蜂医和威龙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道异常高大、冰冷的铁网墙，硬生生地把城市切割成了两半。

那墙足有三西米高，用粗大的、刷着防锈漆的金属管焊接成镂空的网格，顶端还缠绕着好几圈带着尖锐倒刺的铁丝网。雨水顺着冰冷的金属往下淌，在铁丝网上挂成一道道细小的水帘。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隔着老远，似乎都能隐约听到墙头上传来细微的、持续不断的“滋滋”电流声，空气里好像都飘着股淡淡的、金属被烧热的焦糊味。

“高压电网……”威龙倒吸一口凉气。

旁边一个正在指挥士兵搬沙袋的特遣兵听到动静，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顺着骇爪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深深的疲惫和无奈：

“哦，那个啊。隔离墙。里面，”

他用下巴点了点电网围起来的那片区域，声音干涩，

“是重感染区。听说……进去的基本没救了。发烧，发狂，死亡率越来越高……啥药都压不住。哈夫克撤之前搞的，说是为了控制扩散。”

他叹了口气，雨水顺着他皱紧的眉头流下来：“我们这边，算是轻症区和‘干净’区吧，还能救一救。不过……”

他摇摇头，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资源太紧张了，能救多少，天知道。

“王八蛋！”

威龙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拳头捏得嘎嘣响，话音因为愤怒拔高了不少，

“又是哈夫克！龟儿子！装模作样搞防疫支援，等事情捂不住了，就他妈砌道墙把人圈起来等死！自己拍拍屁股溜得飞快！这

他妈是人干的事？！”

蜂医没说话，脸色铁青，死死盯着那道电网高墙。

蛊那句“专门逮着正常细胞啃”的话，又在他脑子里响起来，和眼前这道冰冷的高墙重叠在一起，让他胃里一阵翻搅。

骇爪咬着嘴唇，努力想看清墙那边的景象。透过密集的雨丝和冰冷的铁网缝隙，只能看到一片混乱的剪影：

街道更窄，更破败。好几家店铺的橱窗被打得稀巴烂，碎玻璃在泥水里反着光。几辆烧得只剩骨架的汽车歪倒在路边，黑黢黢的，还在冒着缕缕呛人的黑烟，混在雨雾里，更添了几分末日般的诡异。路边还摆着一排排盖着白布的东西。更瘆人的是，风似乎把一些微弱的声音送了过来——不是广播车的电子音，而是隐约的、断断续续的嘶喊和嚎叫，分不清是痛苦还是疯狂，被雨声和距离模糊了，却像冰冷的爪子挠在人的心尖上。

“唔好睇啦（别看了）……”

骇爪脸色有点发白，下意识地往蜂医身边缩了缩，小声嘟囔，移开了视线。那些声音和景象，让她想起了沙径牧场满地黏糊糊的碎肉，浑身都不自在。

“干活！”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在不远处吼了一嗓子，打断了他们压抑的注视，

“医疗组的去帐篷！特勤组的跟我来，熟悉防区！别杵着！”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沉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那道通着高压电的铁网墙，像一条不可逾越的生死线，把瓦尔基里割裂成两个世界。他们所在的这边，是忙碌、紧张、试图挽救的“安全区”；而墙的那边，是混乱、死亡和未知恐怖的深渊。哈夫克留下的烂摊子，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残酷百倍。

威龙狠狠啐了一口带泥的唾沫，不再看那堵令人作呕的高墙。

蜂医深吸了一口混着消毒水和烟尘味的湿冷空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拉回眼前的泥泞营地和任务上。

骇爪默默拉紧了背包带子，小脸绷得紧紧的。三人不再言语，跟着其他被点到的特勤队员，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那个军官，融入了这片被暴雨和绝望笼罩的“安全区”的忙碌之中。

另一边，冰冷的雨水砸在FSV轮式突击炮车厚重的装甲板上，噼啪作响。

车内的空气带着一股机油、金属和湿气的混合味道。深蓝阿列克谢的身躯塞在炮长的位置上，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指稳稳搭在炮塔方向轮的握把上，目光透过狭小的观察窗，像岩石一样投向车外灰蒙蒙的雨幕。

牧羊人坐在旁边的车长位，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手臂上的无人机基座屏幕亮着微光，显示着声波陷阱部署点的状态。两人都没说话，只有雨水敲打车体的声音和车内设备低沉的嗡鸣。

车外，临时营地边缘的泥泞工事里，负责外围警戒的士兵们可没这么“安逸”。

他们裹着湿透的雨衣，抱着冰冷的步枪，缩在用沙袋和废弃轮胎堆起来的简易掩体后面，雨水顺着帽檐和枪管往下淌，冻得人嘴唇发紫。视线所及，只有被雨水泡烂的荒地、远处模糊的城市轮廓，还有更远处阴沉的天际线。死寂，除了雨声，就是令人心头发毛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