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吕宋甘蔗(第1页)
腊月初十,琉球那霸港北风如刀,却在鲸骨堤与龙旗灯之间,腾起一片炽热火光。
章衡身披紫貂大氅,立于“鲲鹏三号”艉楼,手扶鲸骨栏杆,望向岸上——鲸骨堤长三百丈,堤首新立一座“龙旗灯”,灯火通明,照得港内水波如赤。
堤后,甘蔗火酒坊的烟囱喷着白雾,与雨云相接;更远处,闽人三十六姓子弟列队成行,每人肩挑一筐霜糖、一坛火酒,为舰队送行。鼓三通,炮五响,冬至返航的号角悠长而苍凉。
章衡升帐,那霸港临时市舶司内,檀香与蔗香交杂。
案上摊开一张《吕宋甘蔗市舶新例》:
一、凡闽商、琉球商、蒲甘商载甘蔗抵港,每百斤折“霜糖”十斤,官收三成,余者听商自卖;
二、霜糖再炼“火酒”,每坛折银一两,官收三成,余者听商自售;
三、官库以糖酒折价,购闽铁匠所铸“龙吟”火绳枪,每枪折银西两;
西、火枪配鲸油火药,每百斤折银六两,官收一成,余者听商自配。
章衡提笔,在例尾添一句:“自此吕宋之糖,可换爪哇之火,南洋之铜,可铸大宋之炮。”
十二月十五,那霸港北岸,甘蔗火酒坊落成。坊内以鲸骨巨釜蒸蔗,釜高丈二,口径八尺,一次可煮蔗万斤,出糖千斤、火酒百坛。鲸骨釜下,以火山灰水泥筑灶,灶口雕赤面夜叉,火舌自夜叉口中喷出,映得釜内汤汁赤如熔金。
章衡亲以火酒祭鲸骨
正月二十,京师春雷乍响。
紫宸殿颁诏:“以章衡为‘南洋糖政使’,仍兼东洋经略使;设‘糖政司’于泉州,岁理糖酒税;铸‘南洋通宝’,年息三分,五年偿清”
腊月末,吕宋群岛仍无霜意。南风吹动蔗田,万顷翠浪起伏,叶缘凝着晶亮的糖露,远望如雪。章衡立于“鲲鹏三号”艉楼,以犀角杯盛新榨蔗汁,汁液琥珀,映出远处马塔普拉火山的赤色烟柱。他回头,对副使李纲、苏颂、沈括、狄青道:“糖雪可赈河北饥,火酒可溉京师寒;然欲久握南洋利柄,须先安其主,后定其民。”众人齐应,船队遂转舵,首趋吕宋中港——苏莱曼旧王城。
苏莱曼王城踞河口,旧日佛国遗风未散,王宫金顶映日,却掩不住兵甲森然。城内三方势力胶着:室利佛逝残部——三十艘“科拉姆”桨帆,桅杆残破,金佛首被炮火熏黑;蒲甘雇佣团——二十艘羌朗快船,桨手赤膊纹面,铜桨击水如鼓;大食私兵——十五艘“达乌”商船,白帆半卷,新月旗残破,却暗藏火铳。三方各挟吕宋土王苏莱曼为傀儡,岁征甘蔗、丁香,民不聊生。章衡遣使入城,单骑不携兵刃,只捧鲸骨匣,内藏赤日金龙旗与珊瑚水泥印。
腊月初八,王城金殿。金佛座前,苏莱曼身披金缕袈裟,却难掩颓色。
章衡高踞东阶,宣读大宋诏书:“……废三方苛税,立吕宋宣慰司;以鲸骨为印,珊瑚为城;岁贡甘蔗十万石、丁香三万斤,折银十万两;土王仍为世守,赐赤日金龙旗,永为大宋藩篱。”苏莱曼双手颤抖,接过鲸骨印——印重五斤西两,纽作蹲龙,印面九叠篆“大宋吕宋宣慰司之印”。印背阴刻小字:“景祐六年腊月初八,赐苏莱曼永镇。”
章衡更递上一面赤日金龙旗,旗边添绣一道冰蓝波纹,以示极南。苏莱曼俯身三叩,泪滴金阶,三方首领亦随之跪降。金殿内,金佛首低垂,似亦为宋旗俯首。
吕宋中港,甘蔗火酒坊落成。坊内以鲸骨巨釜蒸蔗,釜高丈二,口径八尺,一次可煮蔗万斤,出糖千斤、火酒百坛。
鲸骨釜下,以火山灰水泥筑灶,灶口雕赤面夜叉,火舌自夜叉口中喷出,映得釜内汤汁赤如熔金
二月初二,吕宋中港外,鲸骨桥横卧,
桥首立“甘蔗火酒”石碑,桥尾悬赤日金龙旗。鲸骨为碑,甘蔗为记;赤日金龙,自此横越南海。
景祐六年二月初三,吕宋中港(马尼拉湾)外的海面仍浮着一层赤红——那是昨夜鲸火飞廉焚烧敌舰后留下的余烬。
朝阳升起,薄雾被染成殷紫。章衡立于“鲲鹏三号”艉楼,手抚鲸骨栏杆,目光落在码头上一字排开的三十六艘“糖霜级”快帆——这是大宋东洋舰队第一次专为“南银北运”而造的银船。
船腹里,不是白银,却比白银更沉:
?吕宋新铸“东洲通宝”铜银合金锭一万锭,重三十一万二千五百斤;
?碧瑶铜山首批精炼铜条五千条,每条五十斤;
?丁香、豆蔻、龙涎香各二百桶;
?另载流放罪徒一千人、闽人三十六姓子弟三百人,作为银船护卫与日后南岛屯田之基。
章衡举鲸骨喇叭,朗声宣告:“冬至航路己成,今日南银北返!帆借南风,银借糖雪,京师雪夜,将因南洋之赤而回暖!”
“糖霜级”快帆,船形狭长,吃水浅,专为南洋暗礁而设:
?龙骨以整条鲸脊椎外包铜皮,遇礁不裂;
?桅杆以雪桉木风干一年,轻而韧,可弯如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