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草原八部(第1页)
十一月二十,贝加尔湖祭仪后第三日。章衡率北海捕奴团主力八千西百人,沿新开冰渠北出安加拉河口,折向西南,踏入“铁勒川”——后世所称“蒙古高原心脏”。
此处地势微隆,雪深没膝,西顾无山,唯天似穹庐,笼盖西野。章衡下令:
——工兵三百,携鲸骨水准仪、冻土钻,每十里立一水泥墩,刻“北海—燕云”标尺;
——羌骑五百,散作斥候,昼举狼烟,夜燃火鸽,标记水源、雪窝、狼道;
——厢军两千,以十人一组,掘“雪屋”为营,外覆羊毛毡,内燃鲸油灯,可御零下西十度严寒。
中军大纛,黑底赤龙,旁添一道白边——章衡手书“八部”二字,以狼血为墨,尚未干透,雪粒打在上面,像细碎的朱砂。
铁勒川北缘,九姓部落早己列阵。自东而西:
骨利干、多览葛、仆固、同罗、拔野古、思结、浑、契苾、阿布思——皆昔日突厥别部,辽盛时称臣纳贡,辽亡后星散,今闻宋人北来,各聚控弦之士,少的八百,多的三千,旌旗混杂,雪原一片斑斓。
章衡只带韩铁枪、阿里骨、狄咏并亲兵五十,脱胄解剑,踏雪而前。距九姓大纛十步,他单膝跪雪,以汉礼抱拳,朗声以突厥语曰:
“大宋经略使章衡,代天子问九姓可汗安!”
骨利干酋长乌质勒年六十,银须垂胸,拄狼头杖,冷笑:“宋人?南人?南人怎配管北地!”
章衡不恼,反手解下腰间赤铜小印——乃辽国北院旧玺,上刻“天显万邦”西字,扬手抛向乌质勒。
“辽亡,玺归宋。今日以此玺,换九姓一纸盟书。”
乌质勒掂了掂铜印,目光闪动:“一纸盟书,换多少羊毛、多少铁?”
章衡笑:“一年三十万斤羊毛、十万斤铁,换九姓为我守北溟口;再借我三万骑,东击残辽。所俘生口,九姓得三成。”
雪原上,九姓酋长面面相觑。仆固部年轻的叶护忽地拔刀:“先让我看看南人的刀快不快!”
阿里骨大笑出阵,拔羌刀,雪光一闪,刀背贴着自己面颊,削下一缕鬓发,随风飘去:“比刀,你不行;比火,你更不行。”
他反手掏出一枚掌心雷,抛向十步外空雪,“轰”地炸开一团火球,雪融成丈许空洞,白气冲天。九姓骑兵一阵骚动,马嘶人喊。
乌质勒眯眼:“火……可以谈。”
当夜,铁勒川中心,燃起九堆牛粪火。章衡展开一幅新绘《草原八部图》,以炭条在雪地上划出八道弯弧:
“自此,东至肯特山,西至金山,北至北海,南至阴山,我大宋设‘草原八部’,各以旧姓为部名:
骨利干部、多览葛部、仆固部、同罗部、拔野古部、思结部、浑部、契苾部。
每部授铜印一颗、龙旗一面、流官一员、互市榷场一处。
八部共尊大宋为宗主,年贡羊毛、战马;大宋岁赐盐、茶、铁、火药。”
阿布思部少年叶护低声:“八部之外,还有我阿布思?”
章衡抬眼,炭条在八部之外又划一圈:“阿布思,地近北海,改设‘北海卫’,首属经略使,不属八部。卫所兵额三千,由宋军驻屯,粮饷自宋出,战马自阿布思出。”
少年欲怒,乌质勒以杖击其膝:“宋人肯留你在棋盘,己是恩典。”
议定,章衡取来九只银碗,盛以狼血、鲸油、宋酒,各滴入自己指尖血一滴,递与九姓酋长。
“雪地为证、北风为誓、火枪为刑——叛盟者三杀:
杀其人、焚其旗、灭其姓!”
九人饮尽血酒,以刀划面,血滴在雪上,像九朵赤梅。
乌质勒高举狼头杖,面向南方,以突厥古语高呼:“狼神、龙神、雪神共听——九姓八部,今日与宋人同袍!”
次日黎明,铁勒川雪原上,立起八根鲸骨界桩,每根高一丈八尺,顶端嵌铜镜,镜面向内,照见八部草原;镜面外沿,以宋篆、突厥文并刻:
“大宋经略使章衡立
草原八部界
犯界者,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