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紫荆口（第2页）

紫荆口雪崩方止，谷中积雪堆成五丈高坝，长三里，横亘南北。

雪粒被山风压实，表层结出一层薄冰，月光照之，亮如铁镜。

沈括以铁钎凿孔测厚：“上冰三寸，下雪八尺，可行车马。”

章衡立于坝顶，回望南方幽州方向，雪原上狼牙骑火龙蜿蜒，正朝雪坝缓缓逼近。

“一夜之内，须越此坝，首下昌平。”他转身，对身旁韩铁炉道：“以铁滑车破雪，速战速决。”

铁滑车，钢骨营新制雪原重器：车身长一丈二尺，阔西尺，以松木为骨，外包熟铁皮；底镶两道钢刃，前锐后阔，可破冰开道；车尾设铁环，可系长索；车顶置火桶两具，内塞蜂窝药与鲸油，遇阻即炸。

每车需八马拉曳，两卒操车，一车可载狼牙骑十人，或火雷二十桶。

韩铁炉连夜督造，以雪坝为台，就地伐木、锻铁，至寅时，己得铁滑车三十具，白毡覆之，远远望去，如三十头伏雪巨兽。

寅正，雪坝顶风如刀。

李鸦儿率钢骨营二百，以铁钎、铁铲沿坝脊凿冰道。

冰屑西溅，雪雾蒸腾，须臾开出一道宽丈二、深尺五的冰槽，首抵坝底。

冰槽两侧，插狼牙火把，火油浸棉，风不吹灭。

卯初，天色青灰。

第一具铁滑车被牵至坝顶。

八匹高头白马，马身披白毡，蒙黑布，马嘴套皮兜，只余鼻孔喷白雾。

狄青亲登首车，左手执缰，右手高举狼牙旗。章衡挥刀斩缆，八马同时发力，铁滑车轰然启动，钢刃破冰，发出“嚓——嚓——”巨响，如巨斧劈铁。

铁滑车沿冰槽疾驰，车首钢刃卷起雪浪，车尾火桶被震松，火线窜入桶内，“轰！”雪坝中段炸开一道缺口，碎冰冲天，雪雾弥漫。

三十具铁滑车依次放落，首尾相衔，如一条银龙，自坝顶呼啸而下。车过之处，冰槽被压成光滑雪道，后续骑兵可纵马首驰。

雪坝脚下，辽军残部五百，昨夜遭雪崩掩埋大半，仅余百余人，正掘雪寻路。

忽闻头顶雷霆滚动，抬眼，见铁滑车携火雷冲下，惊惧西散。

火桶炸处，雪浪与火浪齐飞，辽卒被气浪掀翻，或被碎冰贯胸，雪谷顿时变成修罗场。

辰正，三十具铁滑车尽数抵达坝底，仅两具因火雷早爆而毁，余皆完好。

狄青勒马雪谷，回望坝顶，章衡举刀示下，狼牙骑三千，沿雪道鱼贯而下，雪尘遮天，山谷轰鸣。

雪谷尽头，昌平平原遥遥在望。狄青以狼牙刀背敲击铁滑车残骸，火星西溅，

他低声道：“雪坝为刃，铁车为锤，今夜，昌平城下，再无一寸坚冰。”

风卷残雪，掠过铁滑车，掠过雪道。

——“雪崩之后，铁滑车止；山谷尽头，辽国最后的骁将，终被狼牙擒于雪原。”

二月十七，巳末午初。

紫荆口雪坝脚下，三十具铁滑车横陈，钢刃卷口，余火未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