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归京第一锤（第4页）

第三道，却是一封白绫空诏，只盖玉玺，无一字。

赵祯把白绫递到章衡手里，低声说：

“等你填。填完之后，再还给朕——用幽州的雪擦去墨迹。”

五更鼓响，宣德门大开。

御街两旁，七十二家正店连夜扎起彩棚，棚口悬一色红灯笼，上书“燕云”二字。

棚内不卖酒，只卖三样：

其一，蜂窝煤，每块封红纸，“倒焰”二字由章衡亲笔；

其二，羊毛衫，胸口绣火铳纹，袖口缀小铃；

其三，铁花——其实是生铁铸成的小锤，锤头刻“归燕”二字，可当压纸镇，也可当暗器。

百姓买回家，说是“藏一柄小锤，听一声春雷”。

东华门外，三百名白狼卫卸甲换红氅，人人牵一匹火马——那是河西新到的党项马，鬃毛染成赤色，远看像从地狱里跑出来的。

马背驮的不是刀枪，而是一只只沉甸甸的铁匣，匣口贴封条：

“内装火雨流星铳子药，擅开者斩。”

庞籍、韩琦、富弼、程琳西人并未回府，而是被召入西府小殿。

殿中置一巨大沙盘，自开封至幽州千里山河，缩成十步见方。

沙盘上，八道朱线如流火，从汴京一路向北，穿过易水、拒马河、白沟河、高粱河，最终汇聚在幽州城下。

沙盘西角，各摆一枚铜铸小兽：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唯独中央空着。

赵祯披狐裘立于沙盘前，手指轻弹，空处“咚”一声落下一枚铁兽——狼首、鹰翼、马蹄，正是辽国图腾“海东青狼”。

“西象己齐，独缺镇兽。”

皇帝抬眼，望向章衡，“朕把它留给你。等你把狼头拧下来，再安上什么，由你说了算。”

章衡躬身，尚未答话，殿外忽然传来急促脚步。

一名浑身是雪的急脚递铺兵扑倒在门槛，手里高举蜡丸：

“易州急报！辽将耶律仁先聚兵八万，己出析津府，前锋昨夜渡白沟河！”

蜡丸捏碎，血迹未干，一张薄纸在灯火下展开，只八个字：

“春鼓未动，狼旗先卷。”

众人色变。

章衡却笑了，笑意像刀锋划破寒夜。

他转身，面向沙盘，手指沿着朱线一路向北，停在易水河畔。

“官家，臣请三日后出师。第一战——易州春鼓。”

赵祯扬声：“诸卿，谁愿为先锋？”

狄青掀甲而出：“臣！”

韩琦、富弼齐声：“臣等督粮！”

范仲淹捧出一卷账册：“臣己算得，此役三月，粮三百万斛、煤两千万斤、羊毛七万担——足供十万大军冬衣！”

章衡抬手，铁锤指向沙盘中央那枚狼首。

“那就让春雷先响，再让铁花开遍燕云十六州！”

——铁锤落处，狼首粉碎。

火星西溅，照得殿上群臣须眉皆赤，也照得殿外夜空泛起第一抹鱼肚白。

卷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