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叩月华化贾敏（第2页）
她动了动手指，浑身酸软如浸在温水里，刚想坐起，喉咙里忽然涌上腥甜，咳了一声，暗红的血落在锦被上，像雪地里绽了一朵红梅。
“夫人！夫人醒了？”帐外传来女子的声音，带着慌乱，紧接着，青纱帐被轻轻撩开，一个穿豆绿色比甲的丫鬟跑进来，双丫髻上的银簪晃着微光，手里端着空药碗，“夫人怎么又咳血了？奴婢这就去请府医！”
林岚看着丫鬟的比甲，听着“夫人”二字，心里忽然清明：这是贾敏的身子了。她想说话，嗓子却干得发疼，只能用眼神示意丫鬟莫慌，指尖碰了碰喉咙，又指了指桌上的瓷壶。
丫鬟反应过来，转身去倒茶时，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缕微风。林岚趁机靠在床头，借着帐缝的光看自己的手——纤细白皙，指甲盖涂着淡粉蔻丹，却没什么血色，透着久病的苍白；摸了摸脸颊，颧骨有些突出，原身贾敏，该是病了许久。
“夫人，慢些喝。”丫鬟端着茶杯回来，小心翼翼地扶她起身，杯沿碰着唇时，带着瓷的凉意。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干涩感渐消，林岚终于能说话，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贵胄共情术」的沉稳：“春桃，我睡了多久？”
她记得这丫鬟的名字——原身的记忆里，春桃是从荣国府跟来的，忠心耿耿，是身边最可信的人。
春桃愣了愣，眼神里带着诧异——以往夫人咳血醒后，总带着虚弱的慌，今日却这般镇定。她赶紧回话：“夫人睡了一天一夜了。昨日喝了药就昏了，老爷下朝就来看您，守到半夜才去书房，刚才还让小厮来问了三回呢。”
林岚点头，心里却在思量：贾敏是世家主母，怎么会久病咳血？听春桃的话，之前也喝过药，显然是慢性症候。她用「毒医双绝」辨了辨，意识里浮现出自己的舌苔——黑中带紫，舌尖发麻，是慢性毒！定是有人在饮食里动手脚，内宅有内鬼，或是外有算计。她第一个想起荣国府：原身是荣府嫡女，林如海掌江南盐税，王夫人那般爱算计，怎会不动心思？
“春桃，”林岚的声音依旧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取我的银吊子来，烧一壶滚水，再把妆奁最底下的红木盒子拿来。”她记得系统空间的解毒草，还有当归、黄芪，得赶紧熬药，不然这身子撑不了多久。
春桃虽疑惑——夫人的妆奁里，何时有过红木盒子？却还是应了声“是”，转身时，比甲的衣角扫过床脚，没敢多问。
林岚靠在床头，闭上眼睛，意识沉入系统空间。古医库的药柜就在眼前，她打开标着“解毒草”的抽屉，深绿色的草药带着露珠，清香漫进意识里；又取了少许当归、黄芪——原身身子虚，药量得轻，像春雨润田，慢慢来。
刚把药材收进意识，就听见春桃的脚步声。“夫人，银吊子、滚水都备好了，红木盒子也拿来了。”春桃把巴掌大的红木盒子放在床头，银吊子摆在小桌上，滚水在里面冒着轻烟，像一缕白云。
林岚睁开眼，拿起红木盒子——这是系统造的，外表和古代首饰盒没两样，打开是空的，正好藏药。她假装从盒里取药，实则从系统空间里拿，把解毒草、当归、黄芪依次放进银吊子，动作轻得像放花瓣。
“春桃，拿药碾来，再取一小块冰糖。”林岚说。原身怕苦，加些冰糖，药味能柔些，也不影响药效。
春桃很快拿来药碾和冰糖，敲碎冰糖时，瓷杵碰着药碾，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用小扇子扇着炭火，银吊子底下的火不大，青烟细细的，绕着帐角缠成软纱，没一会儿，药香就漫了开来，混着熏香，倒不呛人。
等药的间隙，林岚梳理原身的记忆：贾敏二十七岁，嫁林如海五年，黛玉刚满三岁，还有个庶子林砚，是去年侍妾所生，侍妾没了，由老嬷嬷看着，身子也不康健；林如海是前科探花，掌巡盐御史，为人正首，却不懂内宅事；荣国府那边，贾母偶尔派丫鬟来送东西，王夫人总派人来“关心”，实则探听消息，还提过让黛玉去荣府寄养——分明是想拿黛玉当棋子。
“夫人，药熬好了。”春桃的声音打断思绪，她端着银吊子过来，倒了一小碗，吹了吹，才递过来，“慢些喝，别烫着。”
林岚接过碗，药香里带着冰糖的甜，浅啜一口，暖流顺着喉咙往下走，像春阳融雪，浑身的酸软感渐消。喝完药，刚想让春桃收拾，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小厮的通报带着恭敬：“老爷回来了！”
林岚心里一紧——林如海来了。她赶紧调整坐姿，靠在床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眼神里却藏着主母的端庄，还有几分见丈夫的温柔，「贵胄共情术」在周身绕着，不露半分破绽。
门帘被掀开，一个穿藏青色官袍的男子走进来，面容清俊，眉宇间带着书卷气，却又藏着官场的沉稳。他看见林岚靠在床头，快步走过来，袖口带起风，声音里满是关切：“敏儿，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太医说你这次病得重，我……”
林岚看着他，心里清楚：这是林如海，黛玉的父亲，林砚的父亲。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带着温意，声音轻却坚定：“老爷，我没事了。只是醒后总觉得，这病来得蹊跷，你我夫妻一场，有些事，该好好说说。”
林如海愣了愣，看着妻子的眼睛——以往的温柔里，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清明与坚定，像蒙尘的玉被擦亮，透着光。他心里忽然觉得：他的敏儿，好像不一样了。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烛火在帐子里摇曳，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幅淡墨画。林岚知道，她在红楼世界的第一步，己经落了下来——救活贾敏只是开头，往后要查内鬼、护黛玉、保林砚，要挡荣国府的算计，还要破了警幻仙子的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