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谷底微光（第1页）

时间在冰冷的黑暗中缓慢爬行。

周衍不知道自己保持了多久的清醒，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的剧痛，右肩更是麻木，几乎失去知觉。寒冷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所剩无几的体温。上方，林晓晓的呼喊声曾几度靠近，却又因险峻的地形而被迫改变方向，声音时而清晰，时而缥缈，最终渐渐远去，似乎暂时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却无法首接下到他们所在的谷底。

赵奎等人的动静则早己消失，想必正沿着裂隙的其他支路搜寻，威胁并未解除，只是暂时潜伏。

周衍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他不能指望晓晓立刻找到他们，她一个女孩子，面对这种地形自身难保。他必须自救，至少，要撑到晓晓找到路径，或者……等到赵奎的人先找到这里。

后者这个想法让他打了个寒颤，强打起精神。

他尝试活动左手手指，还好，左手只是擦伤，还算灵活。他忍着痛，用左手艰难地在自己身上摸索。手机在坠落过程中早己不知摔到哪里去了，幸运的是，他习惯在背包侧袋里放一个简易的急救包和一只小巧的防水手电。

背包还在背上，虽然沾满了泥污，侧袋的拉链居然还完好。他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用左手反手摸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个比烟盒略大一点的急救包和那支迷你手电掏了出来。

“咔哒。”

一声轻响，一束微弱但稳定的光柱刺破了黑暗，虽然无法照亮整个谷底，但足以让他看清身边几米的范围，也给了他巨大的心理慰藉。

光线下，陈老的脸色看起来更加骇人，嘴唇发紫，呼吸微弱。周衍的心揪紧了。他必须先处理陈老的伤势，尤其是额角的伤口和可能骨折的腿。

他先用嘴咬开手电的后盖，将手电暂时叼在嘴里，光束晃动着照亮陈老。然后他用左手笨拙地打开急救包，里面有消毒纱布、绷带、一小瓶碘伏棉棒和一些止痛药。

清理伤口、消毒、用纱布按压止血、再用绷带缠绕固定……每一个简单的动作对此刻只剩一只手能灵活使用的周衍来说都异常艰难。额角的汗水混着血水和泥污滴落，他不得不频繁停下喘息，对抗着一波波袭来的眩晕和恶心。

处理完额头的伤口，他看向陈老扭曲的左腿。他只是稍微触碰了一下，昏迷中的陈老就发出一声无意识的痛苦呻吟，身体抽搐了一下。

周衍不敢贸然正骨，那不是他能处理的。他只能找到急救包里的两块简易夹板（其实是韧性很强的塑料片），和一些绷带，尽量轻柔地将伤腿固定起来，避免二次伤害。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靠在岩石上大口喘气，冰冷的空气刺痛他的肺叶。

他将手电从嘴里拿下来，光柱扫过西周。他们落在了一堆厚厚的腐烂落叶和泥土上，这救了他们一命。旁边不远处有一条极细的水流从岩壁渗出，汇入下方更深的黑暗中去。至少暂时不缺水。

周衍艰难地挪到水流边，先用冰冷的水清洗了自己脸上的污秽，精神稍振。然后他撕下一块相对干净的纱布，蘸饱了水，小心翼翼地润湿陈老干裂的嘴唇，并将一些水滴入他的口中。

做完他能做的一切，周衍靠坐在陈老身边的岩石上，节省着电筒的电量，每隔几分钟才打开一下，观察西周和陈老的状况。

寂静和孤独感如同潮水般涌来。除了水滴声和自己的呼吸声，再无其他。胸口玉佩的寒意依旧盘踞不散，但那短暂出现过的异样情绪再也没有浮现，仿佛那只是濒死前的错觉。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周衍的意识又开始模糊时，身边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

周衍一个激灵，立刻打开手电照过去。

陈老的眼皮剧烈地颤抖着，似乎正挣扎着想从无尽的黑暗深渊中浮上来。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气音。

“陈老？陈老您醒了？”周衍连忙凑近，又用纱布蘸了些水，滋润他的嘴唇。

冰水的刺激似乎让陈老恢复了一丝神智。他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眼神涣散而无焦，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迷茫。他的手无意识地抬起，想要抓住什么，最终无力地垂下。

“疼……好冷……”他喃喃着，声音细若游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