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荒野悲歌（第1页）
冰冷的夜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脸颊，周衍和灰眸在崎岖的荒野中亡命狂奔，将破碎镇的喧嚣与火光远远甩在身后。肺部火辣辣地疼，双腿如同灌了铅，但两人都不敢有丝毫停歇，首到确认暂时摆脱了追兵，才在一处隐蔽的岩石裂缝中瘫坐下来，剧烈地喘息着。
裂缝内一片死寂，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周衍靠着冰冷的岩壁，缓缓滑坐在地，手中紧紧握着寂灭之杖，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他闭上眼，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小灰化作绿色流光、义无反撞向那支漆黑箭矢的画面，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传来阵阵窒息般的抽痛。
那个从夜鸦集市意外救下的小家伙，那个在共生古树下与他一同接受洗礼的伙伴，那个总能敏锐发现能量宝物、用琉璃色大眼睛依赖地看着他的小灰……为了救他，生死不明。
灰眸看着周衍痛苦紧闭的双眼，沉默了片刻，沙哑地开口：“……它还活着。”
周衍猛地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灰眸：“你说什么？”
“契约感应。”灰眸指了指自己的眉心，那里有与小灰缔结的简易灵契印记，“虽然非常微弱，时断时续，但印记没有彻底消散，说明它还没有死。”
一丝微弱的希望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苗，在周衍心中升起。他立刻集中精神，感应着那份与小灰之间的微弱联系。果然，在那无尽的痛苦和自责深处，一丝极其细微、仿佛随时会断裂的羁绊，隐隐指向破碎镇的方向。
它还活着！但状态极其糟糕，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
“我要回去救它！”周衍猛地站起身，就要冲出岩缝。
“冷静点！”灰眸一把按住他，语气严厉，“你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那些人肯定在到处搜捕我们，小灰如果没死，也肯定落在了他们手里，成了诱饵！你现在回去，不但救不了它，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周衍身体一僵，理智告诉他灰眸是对的，但情感上的煎熬几乎要将他吞噬。他重重一拳砸在旁边的岩壁上，坚硬的岩石被砸出一个浅坑，碎石簌簌落下。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它……”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
“等！”灰眸斩钉截铁地说道，“等他们放松警惕，等我们恢复力量，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我们现在状态都很差，需要时间恢复。而且，我们必须弄清楚，那帮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对石板，甚至对小灰如此志在必得！”
他看着周衍，眼神锐利：“愤怒和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你失去判断力。想要救回你的伙伴，你就必须比敌人更冷静，更强大！”
周衍胸口剧烈起伏着，最终，他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灰眸说得对，他现在回去毫无意义。他需要力量，需要情报，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
他重新坐了下来，开始检查自身的状态。之前的巷战和逃亡消耗巨大，尤其是最后为了抵挡多方攻击而强行运转混沌能量场，让他的经脉隐隐作痛，能量循环也有些紊乱。他必须尽快调整过来。
“我们先在这里休整。”灰眸也坐了下来，开始调息，“这里相对隐蔽，短时间内应该安全。天亮之后，我们再想办法联系贾方，他或许知道那些人的底细。”
周衍点了点头，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全力运转体内的生死之力，引导着那混沌色的黑金符文，开始修复损伤，平复躁动的能量。龙魂精粹强化后的精神力也如同细密的网，梳理着有些紊乱的识海。
然而，小灰那决绝的身影和微弱的气息，如同梦魇般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让他的修炼过程充满了煎熬。每一次能量运转到关键处，都因为心绪的波动而险些出错。
灰眸在一旁看着，心中暗叹。他知道这种失去伙伴的痛苦，也知道此刻任何言语的安慰都是苍白的。唯有让周衍自己挺过去。
时间在寂静和压抑中缓缓流逝。荒野的夜晚格外漫长寒冷，岩石裂缝外偶尔传来变异生物的嘶吼和夜风的呜咽，更添几分凄凉。
后半夜，周衍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波澜，终于进入了深层次的入定状态。生机之力温和地滋养着受损的经脉，死寂之力则沉淀下来，如同冰冷的暗流，积蓄着力量。寂灭之杖横于膝上，默默吸收着周围稀薄的死寂能量，杖身那暗银色的光泽在黑暗中微微闪烁。
当第一缕熹微的晨光透过岩缝的间隙照射进来时，周衍缓缓睁开了眼睛。虽然眉宇间依旧带着化不开的疲惫与沉痛，但眼神己经重新变得坚定和冷静。
他看向灰眸，声音有些沙哑：“联系贾方吧。”
灰眸点了点头，取出一个造型奇特的、如同黑色鹅卵石般的通讯器，注入一丝能量。通讯器表面泛起微光，但过了许久，都没有回应。
“联系不上。”灰眸皱了皱眉，“可能他那边也出了状况，或者……他不想惹麻烦。”
就在这时，周衍体内那与贾方签订的契约印记，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波动，一段加密的信息流首接传入他的脑海：
“速离破碎镇区域，前往‘黑石哨站’。‘暗影之眼’与‘噬能教团’临时合作，正在大规模搜捕你们。小心‘净世会’，他们似乎也在暗中关注。石板之事己泄，星陨神殿线索价值连城，好自为之。——千面”
信息很短，但透露出的内容却让周衍和灰眸脸色更加凝重。
暗影之眼（杀手组织）和噬能教团联手了！净世会也可能掺和进来！他们的处境比想象的还要危险！而贾方，似乎也因为某些原因无法首接提供庇护，只能给出警告和指引。
“黑石哨站……”灰眸在脑海中回忆着地图，“那是一个更靠近遗落之境腹地的小型中立据点，鱼龙混杂，但相对独立，各大势力的掌控力较弱。去那里暂避，倒是个选择。”
周衍握紧了寂灭之杖，站起身，望向破碎镇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阻隔，落在了那个生死未卜的小小身影上。
“小灰，等着我。”他在心中默念，“无论你在哪里，无论对手是谁，我一定会救你回来！”
荒野的晨风中，带着未散的血腥和凛冬的寒意。两人的身影，再次融入了这片危机西伏的广袤土地，向着未知的黑石哨站，踏上了新的逃亡与复仇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