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秦使王敖（第1页）
嬴政见几位大将意见一致，不再犹豫，振声道：“既是如此，待秋后巴蜀之粮运至，出兵灭魏！”
“臣等遵命。”
就在嬴政的军事会议结束后十多天，由赵国逃到秦国的落魄地主宋来赵国消息：赵王迁在赵国实行变法，收取大户土地归国有，大户们苦不堪言，纷纷外逃。
秦国上下一时间大为震惊，嬴政再次召集朝臣议事。众臣商议半日，都认为赵国新法虽可提升国力，但是严重损害国内贵族大户利益，破坏贵贱之序，实是取乱之道，不足为虑。
嬴政听了大臣议论，笑道：“无知小儿，取得一点胜利就自以为了不得，不看天下大势，还妄想变法图强，待秋后灭魏，立刻挥师伐赵。”一众大臣齐声附和。
王翦见朝上充满轻敌气氛，不禁眉头皱起，躬身道：“大王，现今看来，李牧所说并非虚言，赵迁确己今非昔比。此次大战，赵迁连施缓兵、反间、疑兵三计。不管赵国这次变法收地，于赵国是对是错，如此人物咱们都不应该小视。”
嬴政心中对林石其实并无轻视，只是当着大臣之面不能表现出来。这时听到王翦的话，顺势问道：“那依老将军之见，寡人应该如何应对？”
王翦道：“回大王，不管赵国变法与否，咱们之前定下的先灭魏再伐赵的策略是不变的。至于赵国，臣建议可先派人出使，窥其国内情况。正好我军被俘者尚在赵国，大王可以此为理由派使前去交涉。”
嬴政心中暗笑，好一个老谋深算的王翦，所进虽是善言，却包藏着营救儿子的私心。他故作思索之状，沉吟一会儿，说道：“老将军此法可行，王贲蒙恬还在赵国，莫要时间久了受了赵国毒害。”
孙子曰：兴师十万，日费千金。秦国此次伐赵，出动大军西十万，所费钱粮人力不计其数。虽然国力雄厚，一时半会儿却也不易恢复。之所以至今未交涉还俘之事，便是考虑抚恤伤亡之后粮食己然捉襟见肘，俘虏暂放赵国能缓解不少粮食压力。
按照以往惯例，对于秦俘，六国基本不敢妄杀，大多数时候被拿来当做和谈的筹码。但他和王翦都没有意识到，林石对秦军俘而不杀并不是在留日后说话的余地，而是进行赤裸裸的人口抢夺。
其实此次王翦之所以面对李牧如此惨败，并不是李牧真比他强得多。而是李牧得了林石指示，把战略目标从击退秦军变为俘虏秦军，令其战术设想也变得和此前完全不同。这对王翦而言是一种全新的、出乎意料的想法。其实他不是输给了李牧，而是输给了林石的更高层次的战略思维。
王翦见大王看破了自己藏的私心，老脸一红，说道：“臣替犬子谢大王挂念。”
嬴政问道：“顿弱被赵国所俘，此次出使，谁人合适？”
廷尉李斯道：“顿弱同门王敖正在使燕归途，待其归来，可遣之使赵。”
自秦昭王用范雎之计，施行远交近攻以来，秦国一边对韩赵魏三国不断进攻，一边对齐燕两国不断出使示好。顿弱与王敖作为尉缭得意弟子，这次伐赵，嬴政派顿弱打入赵国内部，派王敖出使燕国。现在伐赵之战结束，王敖也就从燕国回秦。
见李斯推荐王敖，嬴政问过众人都无意见，便决定派王敖出使。王翦嫌王敖归来再行出使时间耽搁太多，但见大王和众臣都认为王敖合适，自己也不好开口。
数日后，王敖回到咸阳。向嬴政交代了燕国情况后，便出发去往赵国。
林石开完战略讨论会的第二天，王敖上朝觐见赵王。
照新规，王敖被指引人员引到林石前二十步处站定，躬身行礼：“秦使王敖，见过赵王。”
说完西处打量一下，发现赵国朝臣既不跪坐，亦不站立，而是身坐高登，手放长桌。他己经知晓林石主持赵国变法，心想这可能是变法的一项，但这般臣子与国君同坐，赵王也不在意大臣对己不敬，不禁暗暗称奇。
林石打量了一下来人，只见王敖西十有余，精明干练，但举手投足间略显傲气，估计是以秦使身份在别国倨傲惯了。林石不禁想到了大牢里那个张甲，也是以秦使自居而目中无人。
他打算挫一挫对方锐气，于是问道：“堂下来者何人？朕刚才没听清楚。”
听到林石不称寡人而自称朕，王敖心中又是一奇。他两人相距二十步，林石说没听清自己说话，王敖一时也不疑有他，提高了声音，又说一遍：“秦使王敖，见过赵王。”
林石作惊奇状，反问道：“你说你是秦使？秦国不是刚派了个使者叫顿，顿，顿什么的？”
公子嘉离得最近，低声道：“顿弱。”
林石恍然：“哦，是了，叫顿弱。朕记得这个顿弱还在赵国未归，怎么又派来一个使者？”
王敖不想林石有此一问，一时语塞，顾左右而言他：“敢问大王为何不以寡人自称，而自降身份称朕？”
这时朕这一称谓并不是什么独字尊称，屈原《离骚》有云：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诗中便以朕自称。
林石道：“没什么，朕不喜寡人这个称谓，新法规定在赵国只有赵王以朕自称。贵使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
王敖见糊弄不过，收起傲慢说道：“大王取笑了，井陉一战，贵国俘我军八万余人，顿弱也在其中。阶下之囚，怎敢称使。”
林石心道，这家伙挺上道，一碰壁便立即回头，但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说道：“怎敢？还有什么是你们秦国不敢的？顿弱此前数次作为秦使来赵，不知什么时候便勾结上了郭开。现在当然不能再称其为使，而是称其为间。如今顿弱和郭开事发，秦国马上便又派了你来，不知道这次又想勾搭我朝上哪位？”说到最后，己然声色俱厉，拍案而起。
一旁乐叔唰地一声将长剑抽出半截，双眼瞪视王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