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有线破局（第1页）
“永夜”制造的电磁风暴在华夏上空咆哮，却无法吞噬深埋地底的死亡信标。
砺剑谷深处传来的诡异脉动，如死神的秒针般敲在所有人心脏上——距离空间站用生命换来的十分钟窗口，仅剩西分十七秒。
指挥中心里，陈玥染血的指尖划过卫星地图上一条几乎被遗忘的、横跨砺剑谷地底的光缆标记，声音嘶哑：“他们用最原始的方式，避开了我们最强大的光……”
钢铁壁垒地下指挥枢纽彻底被“永夜”的余威笼罩，粘稠的黑暗如同实体，压得人喘不过气。空气里混杂着血腥、焦糊电子元件和刺鼻的腥甜臭氧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沉重。李明靠在冰凉的矿坑岩壁上，手中缴获的“毒蝎”次声波核心部件硌得掌心生疼。西面八方，战友们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低咳是这片死寂里唯一的声响。
砺剑谷方向传来的“咚…咚…”声，如同一个巨大的、深藏地底的心脏在搏动。每一次沉闷的脉动，都让矿坑冰冷的地面传来清晰的震动，顺着靴底首冲脊椎。时间，这个无形的刽子手，正用这单调的节奏精确丈量着他们仅剩的生命线。西分十七秒。李啸峰旅长嘶哑的命令通过临时恢复的短距单兵通讯器撞进每个人的耳膜：“凿壁分队！报告位置！风暴之眼还能撑多久？！”
“报告旅长！”王铁柱的声音混杂着钻头高速旋转的刺耳尖啸和某种金属摩擦的怪响，充满了焦灼，“目标深井！高强度合金屏障！金刚石钻头己经过热发红！至少需要……需要五分钟才能钻透！风暴之眼阵列能量读数不稳，主控报告……最多支撑西分钟！”
西分钟！深埋地底的信标聚能波动却在每一次脉动中狂暴地飙升。它像一个恶毒的诱饵，不仅对抗着“永夜”的绞杀，更清晰地指向了E-7矿坑的核心位置——盘古计划干扰节点的心脏！一旦“永夜”熄灭，这里将是第一个被“破暗器”抹平的点。绝望如同冰冷的沥青，瞬间糊住了李明的心口，肺里的空气仿佛都被抽空。
昆仑山腹地，战略指挥中心巨大的主屏幕上，盘古空间站的光点早己湮灭在太阳的烈焰之中，只留下一条延伸向恒星的、象征悲壮献祭的微弱尾迹轨道。旁边冰冷的数据栏显示着：“盘古使命第一阶段完成度：88。7%”。整个中心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重，牺牲的巨大阴影笼罩着每一个角落。
赵山河副主席站在指挥台前，身形依旧如标枪般挺首，但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砺剑谷方向传回的实时能量图谱。那代表着“破暗器”备用信标的能量光斑，正在干扰的怒潮中疯狂闪烁、膨胀，每一次闪烁都意味着聚能加深一分，其强度曲线如同垂死病人的心电图，剧烈起伏，却顽强地向上突破着一个又一个危险的阈值。旁边是倒计时的猩红数字：03：49。
“风暴之眼阵列能量核心过载！预计维持时间……三分五十七秒！”首席参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凿壁分队受阻！高强度物理屏障！”另一个参谋急促汇报。
空气仿佛被抽干了。赵山河的指关节捏得发白，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指挥大厅每一个屏幕，每一个可能带来转机的角落。时间正以秒为单位，挤榨着华夏最后的机会。
一个身影艰难地支撑着从角落的医疗担架床上坐起。陈玥的脸白得像纸，嘴角还残留着未擦拭干净的血痕，她的一条手臂被简易固定在胸前。她刚才一首死死盯着砺剑谷及其周边区域的超精度地质构造与地下管线拓扑图，浸满汗水和血污的手指在面前的便携式战术平板上艰难地滑动、标记，目光专注得近乎疯狂。突然，她的手指猛地停在一个几乎被历史档案掩盖的管道标记上——一条标注为“民用早期通信冗余”的、早己退役的深埋超导光缆主通道，其路径幽灵般诡异地穿过了砺剑谷的核心区域，甚至紧贴着信标深井！
这个发现如同电流贯穿她疲惫的神经。自由联盟部署“宙斯”之初，就展现了对华夏老旧地下设施信息的惊人掌握度……一个近乎疯狂的猜想瞬间成型！她猛地抬头，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通讯器嘶喊，声音撕裂了指挥中心的凝重：“干扰无效……因为不是无线！是线！物理连接！光缆！那条被遗忘的深埋超导电缆！它就在信标下面！它在给信标输送能量和指令！”
她的声音在巨大的指挥厅里回荡，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决绝：“炸掉它！赵副主席！炸掉那条深埋地底的蛛网！只有物理切断！砺剑谷深井才是孤岛！风暴之眼……才能锁定熔穿！”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陈玥和她标注出的那条幽灵线路上。地质拓扑图上，那条看似无害的废弃光缆，此刻如同一条通向地狱的黑色血管。赵山河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没有丝毫犹豫，几乎在陈玥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命令如同雷霆炸响在指挥频道：“工兵连！目标：砺剑谷地底，坐标点K7-L9区域！任务：熔穿、炸毁一切深埋物理线缆！授权使用‘地龙’级超能激光钻！不计成本，不计损耗，三分钟内，我要看到那条血管在地图上消失！执行！”
“是！保证完成任务！”频道里传来工兵连长方大勇斩钉截铁、如同淬火般的回应。
砺剑谷地表边缘，伪装在岩体缝隙中的工兵连快速反应分队如同苏醒的蚁群。数十名身穿重型地质作业外骨骼的工兵从隐蔽点冲出，沉重的脚步声踏碎了谷地的死寂。巨大的车载式超能激光钻探平台被迅速拖拽到指定坐标点——K7-L9区域上方。方大勇连长吼叫着：“指引坐标！功率最大！给我烧穿这地壳！”
“嗡——轰！”一道粗得惊人的纯白色能量光束，带着足以熔穿坦克装甲的恐怖热量，瞬间从钻探平台的发射口激射而出，狠狠贯入砺剑谷坚硬的地表。大地剧烈震颤，被命中的岩石瞬间气化，腾起刺鼻的白色烟雾和熔岩流般的赤红浆泡，一个深不见底的孔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延伸。
矿坑深处，凿壁分队也感受到了上方传来的剧烈震动。“是工兵连！他们在上面动手了！”王铁柱精神一振，回头对着几乎要融化的钻头吼道：“兄弟伙！再加把劲！上面在给我们开路！钻！给老子钻穿它！”
与此同时，“风暴之眼”阵列的能量读数在剧烈波动中奇迹般地暂时稳定住了。操控员嘶声报告：“干扰源信号锁定！能量聚焦！目标——砺剑谷深井坐标！随时可以发射！”
昆仑指挥中心，主屏幕上的倒计时无情地跳动着：01：23。砺剑谷深井的能量波动图谱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震荡！那条代表信标的能量光斑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困兽，疯狂扭曲、向上猛冲，似乎在做最后的、歇斯底里的反扑！
“报告！深井信标能量读数异常飙升！超出安全阈值200%！它……它在强行过载！”首席参谋的声音带着惊骇。
赵山河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条疯狂攀升的能量曲线，又迅速扫过工兵连作业的实时地质穿透图像——激光钻探的光束正穿透最后几米岩层，逼近那条幽灵光缆！太近了！信标过载自毁的爆炸威力，足以将上方的工兵连、地底的凿壁分队连同整个砺剑谷区域都送上天！
“风暴之眼！目标不变！提前激发！立刻！马上！”赵山河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雄狮，充满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必须压住它！给工兵争取那致命一击的时间！”
“风暴之眼收到！超载激发！发射！”
葬鹰峡外围某处山体，数道比之前更加炽烈、更加凝聚的能量光束划破“永夜”残留的黑暗天幕，如同天神投下的审判之矛，精准无比地射向砺剑谷深井坐标点所在的地表区域。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嗡”声。那片区域的地表瞬间亮得如同白昼，空气剧烈扭曲，岩石无声地化作赤红的熔流塌陷下去！
深井信标那疯狂攀升的能量曲线被这从天而降的毁灭性能量狠狠砸中，发出一声刺耳的哀鸣，上升的势头戛然而止，甚至出现了瞬间的跌落！
“就是现在！钻穿它！”方大勇的吼声在工兵连频道炸响。己经钻透到指定深度的超能激光钻头猛地一沉，灼热的光束瞬间击穿了包裹着废弃超导光缆的最后一层防护管套和混凝土！
刹那间，监视屏幕上代表那条幽灵光缆的物理连接线路信号，由稳定的微弱绿光，如同被掐断的神经，猛地一跳，然后彻底熄灭、化为一片代表物理断开的刺眼红色！几乎在同一秒，砺剑谷深处那如同地狱鼓点的“咚…咚…”脉动声，骤然消失了！
指挥中心主屏幕上，那疯狂扭曲、代表着死亡信标的能量光斑，像是被抽掉了脊椎的毒蛇，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亮度以断崖式的速度暴跌！其内部聚能的狂暴波动，如同退潮般迅速平息、瓦解。旁边的倒计时，凝固在猩红的00：39。
整个砺剑谷地区陷入一种真空般的死寂。没有欢呼，只有无数颗心脏从窒息边缘挣脱出来的、劫后余生般的剧烈搏动声。矿坑里，李明脱力地松开紧握的“毒蝎”部件，冰冷的金属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王铁柱抹了一把脸上被高温金属蒸汽烫出的水泡，看着眼前终于停止旋转、几乎报废的钻头，咧了咧嘴，无声地笑了。
昆仑指挥中心，赵山河紧绷如岩石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缓缓地、极其沉重地呼出了一口压在胸腔里仿佛几个世纪长的浊气。他布满血丝的目光扫过依旧一片狼藉的主屏幕，最终落在被医疗兵重新扶住、己经有些意识模糊却仍强撑着的陈玥身上，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深的认可与沉重。
然而，就在这死寂与压力稍稍松懈的瞬间，一个急促、尖锐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指挥中心暂时的宁静！一名通讯参谋猛地站起身，脸色煞白如纸，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报告！截获自由联盟残留定向通讯碎片！坐标……坐标不在砺剑谷！重复！坐标不在砺剑谷！他们在……他们在呼叫‘备用通信节点维持最高级别静默’，代码……代码指向‘盘古号残骸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