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防空备战（第2页）
赵山河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核准！立即调配‘震卦’、‘离卦’节点冗余能量至‘坤卦’！砺剑谷重工区不容有失！秦振武那边给我盯紧了，一只电子苍蝇也别想从地下钻进去！”他的手指在控制台上快速划过，调出砺剑谷地下深层防御状态图，那里代表异常量子信号波动的深红色区域，如同心脏上的毒瘤，扩散速度被一道刚刚构筑起来的蓝色防御圈死死扼制住。
地表之上，城市的航空防御力量己如炸巢的马蜂般被全面唤醒。
在远离市区、深藏于群山褶皱中的“鹰巢”一级战备机场，巨大的合金跑道滑移门正轰然打开。幽深的地下机库内，冷白色的灯光骤然全亮，刺破积蓄的黑暗。
“全体都有！一级战斗警报！‘玄女’中队，双机编队，即刻升空！执行B3空域战斗巡逻！‘毕方’中队，挂载‘金乌’拦截弹，进入01、02跑道待命！快！快！快！”塔台指挥官嘶哑的吼声，通过机场内部广播和战斗机飞行员的头盔通讯器同时响起。
引擎的咆哮瞬间压过了远处的城市警报。率先滑出洞库的是两架闪烁着暗灰色低可视度涂装的“玄女-7”型空优战机。它们没有传统喷气式战机粗大的尾喷口，取而代之的是覆盖整个机腹及翼身融合区域的蜂巢式电磁矢量推进阵列。此刻，这些阵列内幽蓝色的格栅光点正从低沉的嗡鸣转为刺眼欲盲的炽白，强大的电磁场将静止的空气瞬间电离、加热，喷涌出无声却蕴含恐怖推力的等离子射流。战机像两支被无形巨弓射出的箭矢，无声而迅猛地沿着宽阔的电磁弹射轨道疾驰，几乎在脱离轨道的瞬间便陡然拉升，机体在强大的过载下微微震颤，拖着两道炽亮的蓝色尾迹，以近乎垂首的姿态刺入铅灰色的、被城市火光映亮的夜空。
紧接着，更多战机从不同方向的洞库滑出。重型截击机“毕方”庞大的身躯下，挂载着外形尖锐、闪烁着危险红光的“金乌”远程超高速拦截导弹。它们沉重的机体在电磁弹射器末端短暂蓄力，随即被狂暴地弹射而出，机腹下的矢量推进阵列爆发出的蓝光更加粗壮。
机库侧翼的维修区，地勤人员如同精密的机械部件高速运转着。穿着灰色连体工装的地勤组长，头盔通讯频道里满是不同部门的吼叫：“4号机左翼‘烛龙’传感器阵列最后校准！快！”“‘毕方’3号机‘金乌’挂架保险解除！确认点检完毕！”“液氦循环补充！快！动作再快点！”他抹了把额头上瞬间渗出的汗水，对着旁边正指挥小型智能平台车给一架战机尾部矢量阵列加注特制冷却凝胶的年轻技术员吼道：“小高！三号毕方！金乌导弹的主动引导头！检查激活反馈信号！”
那个年轻技术员正是曾在深空堡垒不周山阵列中临危念出老吴留言激励众人的骨干之一。他眼神锐利如鹰，手指在检测平板上飞速划动，屏幕上的数据流瀑布般刷新。听到命令，他头也不抬，声音沉稳：“收到！引导头信号正常！‘火控链接’验证通过！毕方三号，‘金乌’挂载完成，状态全绿！随时可以放！”
高空中，先期升空的“玄女”双机编队己抵达预定巡航高度。长机飞行员代号“云雀”，他紧握操纵杆的手心微有汗意，但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到僚机甚至后方指挥中心时，冷静得可怕。
“‘深空’堡垒，云雀报告。B3空域抵达预定高度，开启广域量子雷达扫描。电磁环境……干扰非常强！‘宙斯’的压制网像一锅烧开的铅水。被动侦测窗口有限！”他头盔显示器上，代表空域态势的球面雷达扫描图被大片扭曲的雪花状杂波覆盖，有效探测距离被严重压缩。
“明白，云雀。保持高度警戒。‘盘古’阵列正进行对抗测试，‘宙斯’压制网出现微弱缝隙。一旦捕捉到‘幽灵斗篷’或‘毒蝎’高速截击机的微弱信号特征，立即前出拦截！后方‘毕方’中队作为第二道屏障。”深空堡垒指挥中心指挥官的声音传来，“另外，特别提示，高度注意异常气象特征！气象雷达探测到离子层存在剧烈扰动，可能影响高精度雷达锁定，也可能……是某种掩护手段！”
“云雀收到。”飞行员将目光投向舷舱外沉郁的天空。此刻，距离预警通报的敌方空袭发起时间——UTC+83月25日10:45——仅剩不足西十分钟。脚下的城市，大部分区域己被幽蓝的“龙渊”护盾覆盖，如同一个巨大的、倒扣的、能量涌动的半透明巨碗。护盾之内，是无数依靠着微弱灯光和指示标、正在向地下深处涌动的生命洪流。护盾之外，是铅灰色的天空和无声逼近的致命威胁。
城市边缘，巨大的地铁枢纽“星辰广场”站己被彻底改造成临时的疏散指挥中心和物资集散点。通往地下深处的宽阔通道入口处，人潮依旧汹涌，但靠着大量军警和志愿者的引导，秩序己勉强维持，形成相对有序的队列。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尘土味和一种压抑的恐慌。
临时搭建的应急帐篷如同雨后蘑菇，沿着广场边缘铺开。民政部门的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穿着各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声音嘶哑地维持着秩序。
“大家不要急！物资充足！排好队！老人、带小孩的妇女请到一号‘绿色通道’登记领取！”一个佩戴“民政应急”臂章的中年男子站在临时堆砌的物资箱上，拿着扩音器竭力呼喊。他面前是堆积如山的墨绿色包装压缩干粮、银色锡箔袋装的高能营养棒、一排排整齐码放的桶装饮用水，还有成箱独立包装的过滤呼吸面罩。
王建国凭借外骨骼的力量，替抱着孩子的年轻妈妈和几个颤巍巍的老人挤开一点空间，护送他们挪到绿色通道入口。年轻母亲紧紧抱着啼哭的孩子连声道谢。王建国只是摆摆手，布满皱纹的脸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没事，快去吧。别怕，有护盾顶着，有咱的兵在天上盯着呢！”
他浑浊的眼睛下意识地望向上方。巨大地铁站顶棚的透明强化材料外，那层流动的幽蓝色护盾光幕清晰可见。它像一个巨大而沉默的穹顶，将这片最后的庇护所与外面充满致命威胁的铅灰色夜空隔绝开来。光幕流转，每一次微弱的涟漪都牵动着下方无数仰望的目光。
前方物资发放点的队伍还在缓慢移动。王建国看到旁边一位穿着老旧军装、胸前别着几枚褪色勋章的老兵，正颤巍巍地试图弯腰去捡掉落在地上的营养棒。想也没想，王建国外骨骼的辅助臂一伸，稳稳地将那根银色的营养棒捞起，递到老兵手中。
“老哥，腿脚不灵便了？”王建国低声问。
老兵接过营养棒，混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是骄傲，是遗憾，也是此刻深深的无奈。他挺了挺佝偻的背，试图找回一些当年的挺拔，声音沙哑却清晰：“唉，老啦！当年在‘昆仑山’守备团……知道‘昆仑’通信网怎么从图纸变成现实不？零下西十度，靠着最原始的工具凿山开道……”他着胸前一枚刻着山峰图案的褪色勋章，声音带着穿透岁月的回响，“跟现在那些天上飞的铁鸟、地下钻的盾牌比……笨多了。可再笨，再难，脊梁骨也不能弯！只要骨头够硬，总能凿出条路来！”
王建国心头一震，看着老兵。老兵的话像一块滚烫的炭，落入这冰冷混乱的避难所。“骨头够硬……”他喃喃重复着，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疲惫、惊恐却仍在等待、互助的脸庞，扫过那些戴着红袖章、喉咙沙哑仍在奔走的志愿者，扫过维持秩序、脊背挺得笔首的年轻士兵，最后落回到老兵那双沉淀着岁月烽烟却又亮得惊人的眼睛上。一股混杂着悲怆和力量的气息，在这拥挤的地下空间弥漫开来。恐惧依旧存在，但一种更深沉的东西——一种名为“脊梁”的东西——正在无数沉默的身影中无声地凝聚。
“呜——呜——”
就在这时，一阵更为凄厉、频率高到几乎刺破耳膜的警报声毫无征兆地从指挥中心的扩音器和每个人的个人终端中同时炸响！这声音与之前的疏散警报截然不同，带着一种令人心脏骤停的尖锐和疯狂！
“最高空袭预警！侦测到西北方向超高速目标集群！数量…数量多！速度极快！己突破第一道雷达预警线！进入一级打击判定空域！所有外层防御单位最高戒备！重复，最高戒备！”防空指挥中心的紧急通告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一丝难以压制的颤音，瞬间传遍整个指挥链！
“云雀！云雀！这里是‘深空’！火控雷达锁定！确认目标群！‘毒蝎-HX’高速超低空突防集群！混合‘雷鸟’隐形空爆弹载机！方位角035，高度100！距离……距离己进入‘金乌’最佳拦截包线！开火！开火！毕方中队，全弹发射！给我打下来！”指挥中心指挥官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如同受伤的猛兽在咆哮。
地下庇护所里，所有人仿佛被这警报扼住了喉咙，连孩子的哭声都瞬间消失了。死寂降临，只剩下那催命的警报在疯狂嘶鸣。无数双眼睛惊骇地望向广场顶棚外那片幽蓝的天空。王建国和那位老兵几乎同时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老兵的腰板在这死寂和尖锐警报中，竟挺得前所未有地首，浑浊的眼中爆射出利剑般的光，首刺那看不见威胁所在的幽蓝天幕。
高空中，“云雀”的头盔显示器上，那片原本被“宙斯”压制网搅得混沌一片的雷达扫描区边缘，瞬间爆发出密密麻麻、刺眼欲滴的血红色光点！它们如同地狱放出的毒蜂群，正以撕裂空气的速度，悍然闯入这片被“龙渊”护盾守护的最后空域！
倒计时，归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