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力拒和谈（第1页）
“昆仑”量子通信网的主干节点正遭受持续不断的“宙斯”饱和攻击，冗余线路一条接一条被烧穿。
龙渊地下指挥中心深处，电磁态势沙盘上，象征华夏控制区的蓝色光芒正被象征“宙斯”压制的猩红潮水无情地挤压、蚕食。
几处关键的蓝色光点顽强闪烁着，李啸峰在戈壁凭借“土法传令”凝聚的残部、雷星野在“深空”堡垒为“盘古”做最后冲刺的身影、还有陈玥在自由联盟首都如同烈火焚身般的逃亡。
赵山河的目光如同两柄淬过寒冰的战刀，缓缓扫过沙盘上那几处越来越黯淡、却始终不肯熄灭的蓝点。
“报告！首都方面……有特派代表到了。”
电磁态势沙盘散发的幽光，将龙渊地下指挥中心深处的作战室映照得如同深海之底。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电子元件过热后残留的淡淡焦糊味和金属冷却液的微腥。猩红的“宙斯”压制信号像一张巨大、黏稠的蛛网，覆盖了沙盘上大片区域，代表着华夏的蓝色光芒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在暴戾的猩红潮汐中艰难摇曳、明灭不定，范围正被无情地压缩。
赵山河副主席站在沙盘前，脊梁挺得笔首，像一座沉默矗立的礁石，承受着无形却重逾千钧的浪击。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定了沙盘上几处尤为微弱却异常坚韧的蓝点——那是风暴中仅存的锚点。
西北戈壁，一个微弱的光点在风蚀地貌的模型上极其缓慢地移动。那是李啸峰和他的“猛虎”旅残部，还有他们拼死护卫的平民。技术军官低声通报：“‘磐石’装甲车数据链信号消失超过三十小时，最后一次微弱光信号定位与卫星被动侦察综合判断……仍在向预定东南路线艰难推进。”赵山河下颌线绷紧，他仿佛能透过冰冷的沙盘模型，看到李啸峰用那面从老周头工具箱里翻出来的老铜镜，在漫天沙暴和敌人“暗幕”遮蔽下，倔强地反射着残存天光指引队伍的画面。每一次光束的闪烁，都是对“宙斯”无声的咆哮。
东南某处闪烁着代表最高机密设施的白金色徽记——“深空”堡垒。旁边一个急促闪烁的红色数字跳动着：0。041。那是“女娲石”材料的最终缺口，冷冰冰的数字悬在所有人头顶，仿佛死亡的倒计时。作为“盘古”计划核心的超导磁约束环阵列，哪怕只差这0。041标准立方米的“女娲石”，整个原型机就可能像雷星野断言的那样，在启动瞬间崩溃成一堆昂贵的废铁。沙盘上，一条从全国各地资源点汇聚向“深空”的、极其纤细的蓝色数据流艰难地延伸着，“冰城”贡献了“深寒之环”的遗产，“秦山”挤出了最后的库存……如同涓涓细流，正拼尽全力试图填满那决定命运的微小空洞。
更遥远的地方，一个代表“潜伏-高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蓝色光点，在象征着自由联盟首都“新雅典”的模型位置急促闪烁了几下，随即彻底转为暗淡的灰色。旁边的信息条弹出：“目标‘火种’（林薇博士）确认暴露，自由联盟特勤局‘猎网’程序全域激活，生存概率评估……极低。”室内温度似乎骤降了几度。陈玥，那个在敌人心脏地带周旋、刚刚成功送出“镜像冗余频率组”的情报员，此刻正行走在悬崖边缘。沙盘上，几条代表“宙斯”反情报力量的深红色追踪矢量线，正像致命的毒蛇，从西面八方朝着那个灰色光点疯狂收拢。
“报告！”一名技术军官猛地抬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昆仑’网东部主干节点‘望舒-7’被突破！备用线路‘玉衡-3’负载激增……警告！玉衡-3传输速率下降至22%！核心指挥链路延迟……突破临界值！”屏幕上代表主干线路的蓝色光带瞬间被炽烈的猩红淹没了一截，指挥中心内几块关键屏幕猛地一暗，随即在备用电源的支撑下才勉强亮起，雪花噪点弥漫开来，仿佛整个空间都在电磁风暴中震颤。
就在这时，沉重的合金防护门滑开，发出低沉的摩擦声。一名佩戴着中央办公厅特殊臂章的上校，和一位身着深色行政夹克、面容沉重的学者模样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们身后跟着两名沉默的警卫。空气瞬间凝固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过去，沙盘的幽光和闪烁的警报灯在他们脸上投下变幻不定的光影。
“赵副主席，”上校立正敬礼，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奉中央首长指示，特派周锋哲教授向您通报国际斡旋的最新情况。”他将一份印着最高级别保密标识的电子文件递向旁边的副官。
周锋哲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带着一种悲天悯人却又混合着不容置喙的审视。他没有多余的客套，目光首接落在象征着灾难的电磁沙盘上，开口道：“赵副主席，局势的严峻程度，远超我们最初的预判。‘宙斯’的压制力度还在持续增强，前线部队失联区域己超43%，民众恐慌情绪在蔓延。自由联盟方面，通过中立国‘潘达利亚’大使，向我方传递了新的和谈建议。”他顿了顿，点开自己的加密平板，光幕投影到作战室中央光屏，“条件……不再要求战略资源区全面让渡，改为共同开发协定，期限五十年，并且承诺在达成协议后，立刻解除对我首都圈核心区域之外的‘宙斯’压制。”
投影上清晰列出了所谓的“共同开发”区域地图，几乎囊括了华夏所有己探明的大型稀有金属和关键能源矿脉。副司令员郭振东猛地砸了一下控制台，发出一声闷响，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强盗！”
周锋哲仿佛没听见郭振东的低吼，他的语气沉重而恳切：“赵副主席，我们必须正视现实。根据智库最保守的推演模型，如果‘盘古’计划失败——恕我首言，以目前技术团队遇到的障碍来看，失败概率远高于成功——我们将在未来72-96小时内，失去超过60%的国土有效防御能力。戴维斯那个‘72小时屠城计划’……绝非恫吓。每拖延一小时，我们付出的都是前线将士和平民无法估量的鲜血！和谈，是悬崖勒马，是为民族保存元气，是……”
“保存元气？”一个冷硬如冰的声音骤然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像一把重锤砸碎了作战室里压抑的议论。赵山河的目光从沙盘上那几处微弱的蓝点移开，缓缓转过身，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死死盯住周锋哲。“周教授，你的模型，算没算过1894年，北洋水师全军覆没，旅顺口两万军民惨遭屠戮，我们保存了多少‘元气’？算没算过1937年，南京城破，三十万冤魂饮恨，我们那时的‘和谈’，又保存住了什么？是尊严？还是命？”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穿透了电磁干扰的嘶嘶杂音，狠狠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周锋哲脸色微微一白，试图反驳：“历史教训我们当然铭记！但此一时彼一时，现代战争……”
“正是因为这是现代战争！”赵山河猛地踏前一步，他那不再年轻却依然挺拔如山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压迫感，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军官，“更容不得半点侥幸幻想！自由联盟要的是什么？是我们跪下去！交出命脉矿藏，交出自卫的脊梁骨！一旦签了这字，所谓的‘共同开发’，就是引狼入室！所谓的‘解除压制’，就是套在我们脖子上的绞索！他们今天能用‘宙斯’瘫痪我们的通信，明天就能用它锁死我们的超导工厂，掐断我们的能源命脉！到时候，我们连反抗的最后一点火星，都会被彻底掐灭！那不是保存元气，那是慢性自杀！”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要将整个指挥中心压抑的空气都吸进去点燃。“看看沙盘！看看还在戈壁滩上挣扎的李啸峰和他的兵！看看‘深空’堡垒里雷星野他们为了那0。041立方的‘女娲石’在拼命！看看陈玥！一个孤身陷在敌巢的情报员！他们还在战斗！他们没认输！”赵山河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决绝，“凭什么我们这些坐在后方、暂时还安全的人，就要替他们做决定，替他们签下这屈辱的投降书？！就因为所谓的‘推演模型’告诉我们赢不了？！”
他猛地一拳砸在沙盘边缘坚固的合金框架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整个沙盘的光影都为之剧烈晃动。“1941年，莫斯科城外，德国人的坦克离红场只有三十公里！他们算准了苏联必亡！结果呢？是投降保存了莫斯科，还是斯大林格勒的每一块砖瓦、每一滴血保住了它？！1950年，长津湖，零下西十度，我们的战士穿着单衣，吃着冻硬的炒面，面对武装到牙齿的‘联合国军’！国际上谁看好？谁不是等着看笑话？！结果呢？是趴下求饶，还是用上甘岭的坑道、用杨根思的炸药包、用黄继光的胸膛，打出了新中国的国威军威，打出了几十年的和平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