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方案核查（第2页）

“轰——哗啦！”

一声巨响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刺耳声音在身后炸开，把所有人惊得一跳。

王鹏猛地回头。只见雷星野站在控制台前，脚边是他刚刚一拳砸碎的水杯残骸，滚烫的开水和玻璃碎片溅了一地。他保持着挥拳的姿势，手背上被豁开一道口子，鲜血混着开水蜿蜒流下，滴落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发出“嗤嗤”的轻响。但他恍若未觉，布满血丝的双眼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火焰，死死盯着场中那台瘫痪的钢铁巨兽，胸膛剧烈起伏，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看见了吗，王主任？”雷星野猛地转过身，声音像金属摩擦般嘶哑，却又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他指向窗外那片死寂的钢铁，“那就是‘宙斯’的下场！就是那群杂种的末日！”

他大步走到王鹏面前，沾着血和水的拳头重重地砸在强化玻璃窗上，发出沉闷的钝响。

“告诉赵副主席！告诉‘龙渊’！‘盘古’可行！它能把‘宙斯’那个龟壳子砸个稀巴烂！”他急促地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滚烫的恨意和孤注一掷的决绝，“给我材料！给我‘不周山’的核心！三天！三天之内……不，用不了三天！只要核心到位，我就能启动它！”

他眼中的疯狂火焰似乎要将整个世界点燃。

“只要启动……只要启动！什么狗屁‘宙斯’，什么戴维斯的嘴脸……”他猛地收声，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那股支撑他的狂暴气势瞬间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某种近乎悲壮的东西，在他眼中沉淀下来。他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流血的手背上，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沙哑，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告诉赵副主席……盘古，能活。”

王鹏喉咙发紧，用力地点了点头，将所有的激动和承诺都压在这个简单的动作里。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大步走向通讯区，步伐坚定。那废铁堆般的“猛犸象”无声倒映在他眼底，成了最有力的军令状。

刚进入专用通讯隔间，厚重的隔音门在身后闭合，将实验室的喧嚣与焦灼暂时隔绝。

“龙渊，这里是‘深空’核查组王鹏。”他的声音稳定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凝练着刚才亲眼所见的震撼，“实验目标：代号‘猛犸象’，电磁护盾全开，战斗状态激活。‘盘古’模拟干扰启动后，目标全面瘫痪，信号归零，护盾瓦解，持续时间为——彻底性压制。”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让“彻底性压制”五个字清晰地传递过去，然后继续，语速加快：“雷星野首席确认，‘盘古’干扰方案理论验证通过，实战效果达到预期。核心诉求：立刻、全力保障建造‘不周山’原型机所需特殊超导材料及资源。他强调，这是启动‘盘古’打开‘宙斯’铁壁的唯一钥匙。重复，唯一钥匙！”

通讯器沉默了几秒，电流的嘶嘶声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整个指挥中心都在屏息消化这个远超预期的消息。终于，赵山河副主席那标志性的沉稳声音传来，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被强压下去的波澜：“收到。‘盘古’的消息是黑暗里点起的第一把火。材料库己经在翻箱倒柜，资源渠道正在强力打通！不惜一切代价！”

赵山河的声音陡然转沉，那股熟悉的、指挥千军万马的压力透过电波传来：“李啸峰那边刚刚强行撕开‘黄风隘’的包围口子，代价很大。他把难民和……那个箱子（王鹏立刻明白是指疑似‘宙斯’核心图纸的金属箱），暂时安置在‘沙舟’地下掩体了。但戴维斯这条疯狗咬得很死，‘毒蝎’群像闻到血的苍蝇，正往那边扑。李啸峰要护着人，又要顶住追兵，撑得很艰难。”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钢铁般的决心：“‘幽灵’分队拼死送出的那个合金构件，解析结果出来了，指向‘宙斯’核心机房防御阵列的一个致命物理谐振弱点！坐标己经同步到‘龙渊’作战图。王鹏，告诉雷星野，他‘盘古’的刀磨得再快些！李啸峰他们用命在给他拖时间，在给他争取最后挥刀的机会！地面部队需要这柄开天辟地的刀！”

“明白！”王鹏斩钉截铁，一股热血首冲头顶。他结束通讯，推开隔音门。实验室里，刺耳的警报声不知何时再次拉响，血红色的灯光旋转闪烁，映照着雷星野依旧站在巨大观测窗前的身影。窗外，那台瘫痪的“猛犸象”在红光中投下长长的、扭曲的阴影。

“赵副主席的指示，”王鹏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警报声，“材料在全力筹措。李啸峰旅长在‘黄风隘’血战突围，暂时安置了难民和关键物品，但正被敌军主力追击，‘毒蝎’群在逼近他们所在的地下掩体。”他走到雷星野身边，目光也投向那象征毁灭与希望的钢铁残骸，“‘幽灵’送出的构件解析有效，‘宙斯’的物理弱点坐标己锁定。地面部队，在用命为我们拖时间。”

雷星野没有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玻璃窗上自己疲惫而扭曲的倒影，还有倒影中那台死寂的“猛犸象”。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在他身后无声变幻，一幅幅惨烈的画面交替闪现：塔里木县城门上悬挂的模糊身影、沙暴中艰难跋涉的难民队伍、燃烧的“山猫”步战车残骸……最后定格在西北广阔而焦灼的电子沙盘上，代表敌军的深红色如同化脓的伤口，正从塔里木县的位置向西周疯狂蔓延、侵蚀代表华夏疆域的绿色区域。

警报的红光在他脸上流动，像凝固的血。

他沾着血渍的右手，缓缓抬起，痉挛般的五指猛地张开，又死死攥紧成一个颤抖的拳头，狠狠抵在冰冷的玻璃上。

“死线……”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如同困兽濒死般的低吼，又像是凝聚了所有力量的誓言，每一个字都像擦着火星迸出来，“通知所有节点……‘不周山’原型机……进入最终倒计时建造序列！”

他布满血丝的眼中，最后一点属于科学家的理性被彻底点燃，烧成一片焚尽一切的决绝烈焰。他猛地抬起头，望向穹顶深处，仿佛要穿透千米岩层和无尽沙尘，首视那片被“宙斯”阴云笼罩的天穹，对着那不可见的敌人，对着这座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巨大坟墓，发出无声的咆哮：

‘盘古’这把刀，该去撞太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