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狂言挑衅(第2页)
压抑到极限的火山,彻底爆发。
“祖宗——!!!”一个满脸被硝烟和沙尘染得漆黑的排长猛地蹦了起来,额头青筋暴凸,眼珠血红,嘶吼声带着泣血的颤音,震得车厢嗡嗡作响。这声怒吼如同点燃引信,瞬间引爆了所有积压的悲愤、屈辱和刻骨的仇恨。
“宰了他!老子要亲手活剐了这个畜生!”另一个战士用沾血的拳头疯狂捶打着冰冷的防弹车窗,发出咚咚的闷响。
“周将军!塔里木的乡亲们啊——!”角落里那位塔里木县逃出的老人,终于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浑浊的泪水冲刷着脸上的泥垢。
平民的呜咽、战士野兽般的咆哮、牙齿咬碎般的咯咯声,在狭窄、颠簸、充满硝烟味的装甲车厢内翻滚、碰撞、炸裂!屈辱的火焰和复仇的毒液在每个人的血管里奔涌燃烧,几乎要将这铁皮的囚笼撑爆。
李啸峰那只握着手枪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彻底失去了血色,白得瘆人,微微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捏碎钢铁枪柄。他没有咆哮,没有怒吼,只是猛地抬起左手,动作带着千钧之力,“啪”一声狠狠拍在战术台侧面一个醒目的红色按钮上!
嗡——!
刺耳的蜂鸣警报瞬间撕裂了车内的喧嚣和车外风沙的咆哮,强制切入“猛虎”旅所有残存作战单元的内部通讯回路,覆盖所有频道。
戴维斯那令人作呕的声音,被这冷酷的指令再次强制放大,如同魔咒般灌入每一辆战车、每一个单兵通讯器、每一个头盔耳麦里,回荡在每一个浴血的士兵耳边:
“……待宰羔羊……可悲的战术古董……验证屠戮效率……噪音……抹去……”
李啸峰终于动了。他缓缓抬起头,那张如同戈壁岩层般坚硬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跳动着两簇来自地狱深渊的、冰冷刺骨的幽蓝火焰,死死锁住全息战术台上戴维斯那张仍在开合、尽情释放着狂言与嘲弄的嘴脸。
他微微张开干裂出血的嘴唇,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被岩浆烫过、带着铁锈和血腥味,冰冷地碾出来,顺着强制广播的频道,清晰地传遍整个颠簸前行的部队,钻进每一个被怒火焚心的战士耳中:
“都听清楚了。”
“记住这张脸。”
“记住这些屁话。”
“血债——”
李啸峰的声音猛地拔高,如同受伤头狼对着寒月发出的、最凄厉也最暴戾的嗥叫,冲破装甲,刺入漫天狂沙:
“——必须血偿!”
装甲车在狂沙中猛地一颠,车顶那盏顽强亮着的车灯剧烈摇晃。昏黄的光线下,李啸峰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战术台上戴维斯那张嚣张的脸,以及他身后全息地图上那个代表着“宙斯”核心机房的、遥远而致命的坐标光点。他那只按在枪柄上的手,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移动,最终覆盖在了战术台角落,那个装着特殊合金构件的冰冷金属箱上。
箱体表面冰冷的触感沿着掌心首刺心脏,与胸中那团名为复仇的业火猛烈碰撞。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铀的穿甲弹,穿透了眼前的虚拟影像,穿透了厚重的装甲钢板,狠狠地钉向沙暴核心处,钉向沙砾河谷的方向。
沙砾河谷。
S-7黑匣子。
最后的钥匙!
车厢内,狂怒的咆哮声在他强制广播的命令下,暂时压低了,但那沉重的、如同拉风箱般的集体喘息声,那无数双燃烧着同一种火焰的眼睛,汇聚成一股无声却足以撕裂苍穹的力量。战士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也死死钉在了那个被旅长覆盖的金属箱上。
他们听不懂那些复杂的参数,却能读懂旅长眼中比戴维斯所有狂言都更清晰的信号——希望与毁灭,都在里面!
拿下它,砸烂“宙斯”,撕碎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磐石”装甲车发出沉闷的轰鸣,如同负伤的巨兽,拖着沉重的难民队伍,顶着能刮掉一层铁皮的沙暴,朝着前方那片回荡着低频死亡嗡鸣的黄色污染区,决绝地、一往无前地扎了进去。车灯的光柱在沙尘中艰难地穿刺着,如同刺向黑暗心脏的利刃。
风沙更急了,如同亿万恶鬼的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