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经二十三 公元360年368年（第3页）

当初，沈充的儿子沈劲，因为父亲死于叛逆之乱，立志要立功来洗刷旧日的耻辱。他三十多岁了，因为是罪犯家属不能做官。吴兴太守王胡之担任司州刺史时，上疏称赞沈劲的才能品行，请求解除对他的禁锢，让他到自己府中任职，朝廷同意了。恰逢王胡之生病，没能赴任。等到前燕人逼近洛阳，冠军将军陈祐镇守洛阳，士兵不过两千人。沈劲主动上表请求到陈祐部下效力，朝廷下诏任命沈劲为冠军长史，让他自己招募壮士，招到一千多人后前往洛阳。沈劲多次以少量兵力袭击前燕大军，打败了他们。但洛阳粮尽援绝，陈祐自己估计守不住，就以救援许昌为名，九月，留下沈劲带领五百人防守洛阳，自己率领部众向东而去。沈劲高兴地说：“我立志要献出生命，现在终于有机会了。”陈祐听说许昌己经陷落，就逃到了新城。前燕悦希率兵攻占河南各城，全部夺取了这些地方。

秦王苻坚命令各公爵封国分别设置三卿，其余官职都允许自行选拔征召，只由朝廷为他们设置郎中令。富商赵掇等人的车马服饰奢侈逾制，各公爵争相引荐他们担任卿官。黄门侍郎安定人程宪对苻坚进言，请求惩治这种现象。苻坚于是下诏说：“本来想让各公爵延揽选拔有才华的儒生，没想到竟然混乱泛滥到这种地步！应该让有关部门审查，征召的人不合适的，将封爵全部降为侯爵，从现在起封国官员都交给吏部任命。如果不是有爵位的士人以上，不能乘坐车马；距离京城一百里以内，工匠、商人、仆役，不能穿金银、锦绣服饰。违反者处死示众！”于是平阳、平昌、九江、陈留、安乐五公都被降爵为侯。

兴宁三年（乙丑年，公元365年）

春天正月庚申日，皇后王氏去世。

刘卫辰再次背叛代国，代王拓跋什翼犍向东渡过黄河，击退了他。

拓跋什翼犍性格宽厚，郎中令许谦盗窃了两匹绢，拓跋什翼犍知道后隐瞒了这件事，对左长史燕凤说：“我不忍心当面指责许谦，你千万不要泄露出去。如果许谦因为惭愧而自杀，那就是我因财物而害死了士人啊。”他曾经讨伐西部叛乱的人，被流箭射中眼睛；后来擒获了射箭的人，大臣们想把那人剁成肉酱，拓跋什翼犍说：“他也是为自己的主人战斗罢了，有什么罪！”于是释放了他。

大司马桓温移镇姑孰。二月乙未日，任命他的弟弟右将军桓豁为监荆州、扬州的义城、雍州的京兆诸军事，兼任荆州刺史；加授江州刺史桓冲为监江州及荆、豫八郡诸军事，都授予符节。

司徒司马昱听说陈祐放弃了洛阳，在洌洲会见大司马桓温，共同商议征讨之事。丙申日，哀帝在西堂去世，征讨的事情于是搁置下来。哀帝没有子嗣，丁酉日，皇太后下诏让琅邪王司马奕继承皇位。百官到琅邪王府迎接他，当天，司马奕即位，大赦天下。

前秦大赦天下，改年号为建元。

前燕太宰慕容恪、吴王慕容垂共同攻打洛阳。慕容恪对众将领说：“你们常常抱怨我不发动进攻，现在洛阳城虽高但兵力薄弱，容易攻克，不要再畏惧怯懦而懈怠了！”于是发起进攻。三月，攻下洛阳，擒获扬武将军沈劲。沈劲神态自若，慕容恪准备宽恕他。中军将军慕舆虔说：“沈劲虽然是个奇人，但看他的志向气度，终究不会被人所用，现在赦免他，必定会成为后患。”于是杀了沈劲。

慕容恪攻占土地到崤山、渑池一带，关中地区大为震动，秦王苻坚亲自率军驻守陕城以防备他。

前燕任命左中郎将慕容筑为洛州刺史，镇守金墉；吴王慕容垂为都督荆、扬、洛、徐、兖、豫、雍、益、凉、秦十州诸军事、征南大将军、荆州牧，配给一万士兵，镇守鲁阳。

太宰慕容恪回到邺城，对属官说：“我以前平定广固时，没能救助辟闾蔚；现在平定洛阳，又让沈劲被杀。虽然都不是我的本意，但身为元帅，实在有愧于天下人。”朝廷嘉奖沈劲的忠诚，追赠他为东阳太守。

臣司马光说：沈劲可以说是个孝子啊！以父亲的恶行为耻，不惜牺牲生命来洗刷耻辱，把凶逆的家族转变为忠义的门第。《易经》说：“纠正父亲的过错，会得到赞誉。”《蔡仲之命》说：“你还能掩盖前人的过失，算得上是忠和孝了。”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吧！

太宰慕容恪作为将领，不依靠威严，专门采用恩德信义，安抚士兵注重抓住要领，不制定苛刻的法令，让每个人都能安逸自在。平时军营中宽松放任，好像容易受到侵犯；但警备严密，敌人到来时没有人能接近，所以从未失败过。

壬申日，将哀帝和静皇后安葬在安平陵。

夏天西月壬午日，前燕太尉武平匡公封弈去世。任命司空阳骛为太尉，侍中、光禄大夫皇甫真为司空，兼任中书监。阳骛侍奉过西朝君主，年老而有声望，从太宰慕容恪以下的人都向他行拜礼。而阳骛谦恭谨慎，比年轻时更甚；他约束子孙，即使家里有很多高官，也没有人敢违反他的法度。

六月戊子日，益州刺史建城襄公周抚去世。周抚在益州三十多年，很有威望和恩惠。朝廷下诏让他的儿子犍为太守周楚代替他的职位。

秋天七月己酉日，改封会稽王司马昱为琅邪王。

壬子日，立妃子庾氏为皇后。皇后是庾冰的女儿。

甲申日，立琅邪王司马昱的儿子司马昌明为会稽王；司马昱坚决辞让，仍然自称会稽王。

匈奴右贤王曹毂、左贤王刘卫辰都背叛了前秦。曹毂率领两万部众侵犯杏城，秦王苻坚亲自率军讨伐他，派卫大将军李威、左仆射王猛辅佐太子苻宏留守长安。八月，苻坚攻打曹毂，打败了他，斩杀曹毂的弟弟曹活，曹毂请求投降，苻坚将他部落中六千多户豪杰迁到长安。建节将军邓羌讨伐刘卫辰，在木根山擒获了他。

九月，苻坚前往朔方，巡视安抚各胡人部落。冬天十月，征北将军、淮南公苻幼率领杏城的部众乘虚袭击长安，李威反击并斩杀了他。

鲜卑秃发椎斤去世，享年一百一十岁，他的儿子秃发思复鞬代替他统领部众。秃发椎斤是秃发树机能堂弟秃发务丸的孙子。

梁州刺史司马勋，为政残酷暴虐，治中、别驾以及州里的豪门大族，说话不合他的心意，就在座位上把他们斩首示众，有时还亲自射杀他们。他一首有占据蜀地的志向，因为忌惮周抚，不敢发动。等到周抚去世，司马勋就起兵反叛。别驾雍端、西戎司马隗粹恳切劝谏，司马勋把他们都杀了，自称梁、益二州牧、成都王。十一月，司马勋率兵进入剑阁，攻打涪城，西夷校尉毌丘暐弃城逃走。乙卯日，司马勋在成都包围了益州刺史周楚。大司马桓温上表推荐鹰扬将军江夏相义阳人朱序为征讨都护去救援周楚。

秦王苻坚回到长安，任命李威兼任太尉，加授侍中。封曹毂为雁门公，刘卫辰为夏阳公，让他们各自统领自己的部落。

十二月戊戌日，任命尚书王彪之为仆射。

海西公上

太和元年（丙寅年，公元366年）

春天三月，荆州刺史桓豁派督护桓罴攻打南郑，征讨司马勋。

前燕太宰、大司马慕容恪，太傅、司徒慕容评，叩首请求归还政权，上交印绶，请求退休回家；前燕主慕容暐不允许。

夏天五月戊寅日，皇后庾氏去世。

朱序、周楚攻打司马勋，打败了他，擒获司马勋和他的同党，押送给大司马桓温；桓温把他们全都斩首，将首级传送到建康。

代王拓跋什翼犍派左长史燕凤到前秦进贡。

秋天七月癸酉日，将孝皇后安葬在敬平陵。

前秦辅国将军王猛、前将军杨安、扬武将军姚苌等人率领两万部众侵犯荆州，攻打南乡郡，荆州刺史桓豁前去救援；八月，驻军在新野。前秦士兵掳掠了安阳的一万多户百姓后返回。

九月甲午日，赦免梁、益二州的犯人。

冬天十月，加授司徒司马昱为丞相、录尚书事，允许他入朝时不用小步快走，朝拜时不用自称名字，可以佩剑穿鞋上殿。

张天锡派使者到前秦边境，宣告与前秦断绝关系。

前燕抚军将军下邳王慕容厉侵犯兖州，攻下鲁、高平几个郡，设置地方长官后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