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各怀鬼胎(第1页)
冀州,邺城。
袁绍府邸。
香炉青烟袅袅,袁绍踞坐于主位之上,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如意。
他面前的金丝楠木案几上,摊开着一卷竹简。
“呵,”
袁绍发出一声轻嗤,将竹简随意丢在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引得下首的几位谋士齐齐抬头。
“哗众取宠之徒!”
谋士许攸最擅察言观色,小眼睛滴溜溜一转,捻着山羊胡须探身问道:“本初公,何事动怒?”
“还能有谁?我们那位高坐河内的‘天子’!”
袁绍语带嘲讽,指了指那卷竹简,“不好好琢磨如何光复汉室江山,倒学起贱业工匠,搞什么土高炉,打铁器?真是荒唐!与民争利,斯文扫地!我看这刘协,终究是烂泥扶不上墙,难成大器!”
袁绍言语中充满了士族门阀对工匠之事的天然鄙夷。
许攸嘿嘿一笑:“本初公所言极是。天子当垂拱而治,修德行以安天下。不过……”
袁绍话锋一转,“此子能自曹孟德掌心脱困,又能迅速于河内立足,安抚流民,招募兵士,倒也不全然是无能之辈。尤其……他还收服了那吕布。”
“吕布”二字一出,袁绍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手中玉如意被攥得死紧。
当年他欲招揽吕布共击公孙瓒,却遭拒绝的旧怨瞬间涌上心头,让他感觉颜面尽失。
另一谋士郭图见状,立刻笑着附和道:“主公何必为此烦心?吕布,匹夫耳!空有勇力,却无信义,三姓家奴,天下谁人不知?刘协饥不择食,收留此等反复无常之辈,恰说明其麾下无人,虚张声势罢了。依我看,不过是苟延残喘,其势难久。”
此时,一向持重的沮授却眉头紧锁,出声谏言:“主公,万不可轻敌。陛下虽年少,然观其脱困、立营、垦荒、练兵一系列举措,章法有度,步步为营,绝非庸碌之主。今其据守河内,看似地小民寡,然河内乃天下要冲,若让其站稳脚跟,西可图并州,南可威胁兖豫腹地,后患无穷。授以为,当尽早遣使,表面示好,承认其正统之位,实则窥其虚实。若可行,亦可暂结为援,共抗曹操。”
袁绍抚摸着玉如意,面露犹豫。
他内心极度轻视刘协那些“奇技淫巧”,又对吕布的勇武心存芥蒂,但沮授的分析又让他有一丝不安。然而,相比南边那个小皇帝,他更惦记的是即将到手的青州和困守易京的公孙瓒。那才是实实在在的霸业基石。
“罢了罢了,”
袁绍最终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做出了决断,“一个娃娃皇帝,折腾不出多大风浪。公孙瓒未灭,此时不宜节外生枝。就依公则所言,不必太过理会。派个使者,带些锦帛美玉,礼节性‘恭贺’一下便可。”
许攸和郭图对视一眼,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
沮授欲言又止,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缓缓退回座位。
徐州,下邳。
州牧府。
刘备手持绢帛密报,在堂中缓缓踱步,眉头微蹙,沉默良久。
关羽侍立一旁,丹凤眼微开微阖,抚着二尺长髯道:“大哥,这位陛下,行事出人意表,与董卓、曹操所控时的傀儡模样判若两人。既能得贾文和、陈公台这等智士倾心辅佐,又能驾驭吕布这头虓虎,绝非等闲。其中兴之志,似乎不假。”
张飞按捺不住,声如洪钟地嚷嚷起来:“既是汉室正统,俺们老张自然认他!大哥,咱这徐州富得流油,比河内那破地方强多了!不如上表,请陛下移驾徐州?俺老张亲自带兵去护驾!看哪个龟孙子敢拦!”
刘备停下脚步,看向自己性情耿首的三弟,语气温和:“三弟,不可鲁莽。陛下甫脱大难,根基未稳,我等若贸然相邀,非但难以成行,反会引来曹孟德、袁本初之流的猜忌和围攻,届时非但不是助陛下,反而是害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