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80(第2页)
朱永贤看谭瑾庸敢和裘智甩脸子,瞬间气到爆炸,指着谭瑾庸的鼻子道:“看你那心虚的样,肯定当年没干好事,早晚要有报应。茶花精不收了你,小爷我也得收拾你,让你这辈子起复不了。”
谭瑾庸不知朱永贤的身份,但听他口气不小,似乎颇有来历。又看到裘智头上的乌纱,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冷汗浸湿了后背。
裘智冷笑数声,不再多说,拉着朱永贤准备回县丞衙。他是担心谭瑾庸的安全,不过朱永贤有句话说得对,谭瑾庸当年肯定没干好事。不然老爹死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又受到了威胁,还有什么非要隐瞒的,怕是当年的事说出来,后果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裘智一回身,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地痞王大宝。他看了王大宝一眼,示意对方跟着自己出去。
王大宝一见裘智,腿就不自觉地发软。上次犯了宵禁,被裘智罚去割草,清理河里的淤泥,劳作了大半年,天不亮就起床,每天累得腰酸腿疼,现在还记忆犹新。
王大宝哭丧着脸跟裘智来到谭府外,裘智见左右没有外人了,才问道:“你在这哭了几天了?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王大宝皱着眉,诉说了谭家的情形。
按他的说法,谭老太爷只有谭瑾庸一个儿子,大户人家没有孝子哭灵,实在不像话。官府刚尸体还回来,任五七便请人来家里披麻戴孝。
王大宝哭了十几天了,每天有一百文的工钱。如今谭瑾庸回来了,有了亲生子,担心自己这份差事不保。
至于有没有奇怪的地方,王大宝苦思许久,突然一拍大腿,高声道:“对了,王妈也天天来哭灵,哭得那叫一个伤心,跟死了男人似的。”
王大宝走街串巷,凡是有丧事的地方,他都去凑热闹,要么帮人哭灵挣点钱,要么说些吉利话,例如‘葬在荣华池,长居富贵门’之类的,讨口饭吃。
他见惯了孙男娣女,知道这群人是真哭还是假嚎,因此一打眼就能看出王妈哭得伤心
朱永贤看谭瑾庸不顺眼,连带着对谭家上下也不喜了起来,听王大宝这么一说,笑着讽刺了一句:“他们谭家够乱的,谭老太爷死了,王妈哭得伤心。”
回到县丞衙,裘智坐在椅子上沉思,片刻后豁然开朗,心中已大致勾勒出案件的轮廓,估计所有的事都因茶花而起。
裘智吩咐金佑谦:“你让人去查刘管家的背景,以及他在谭家和谁的关系最好。”
金佑谦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疑惑道:“凶手的目标是刘管家吗?”
刚才目睹了谭家一系列的怪事,金佑谦觉得凶手的目标应该是谭家的人,刘管家惨死不过是无妄之灾,现在裘智让他去查刘管家,不禁心中奇怪。
朱永贤其实也觉得有点奇怪,认为凶手绝对是冲着谭家去的,不过他无条件相信裘智,裘智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
裘智斩钉截铁道:“凶手正是刘管家。他之前表现出来的害怕全是装的,目的是在他死后,让我们误以为他才是凶手的目标,从而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裘智话音刚落,众人不禁哗然。刘管家明明是受害者,怎么又变成凶手了?一个个不敢置信地看着裘智,等他解释。
裘智道:“其实凶手真正的目的不是谭老太爷,不是刘管家,而是谭瑾庸。老太爷的离世,不过是诱饵,旨在将谭瑾庸引回家中,方便凶手二次行凶。”
裘智调查了多日,没打听出谭老太爷的半点黑料。今日看到谭瑾庸的表现,这才恍然大悟。凶手醉翁之意不在酒,谭老太爷才是被殃及池鱼的那一个。
“凶手至少有两人,他们杀死谭老太爷后,布置好密室,刘管家再自杀而死。”裘智补充道。
他刚才实验了一下,单手持刀是可以捅进自己后背。刘管家的伤口在肺部,不会立刻毙命,有充足的时间将手收回。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谭老太爷身上会有一些擦伤,他才是真的被绑架了,刘管家则是绑匪之一,头部的伤估计是自愿被另一个凶手打的。
众人听后,虽觉离奇,但细想之下,裘智分析得合情合理。密室里一共两个人,谭老太爷是鱼饵,剩下的那个人只能是凶手。真不知谭瑾庸做了什么事,竟能让刘管家舍弃自己的命,也要引他回府。
裘智进一步剖析道:“刘管家精心设计的密室与先前的闹鬼传言,皆是为了混淆视听,让人相信此事乃鬼神所为,掩护另一个凶手脱罪。由此可见,二人关系匪浅。”
所以,从刘管家在谭府里的人际关系入手,或许可以锁定凶手。
金佑谦思忖许久,问道:“那凶手为什么要污蔑谭老太呢?”
裘智沉吟道:“我只是猜测,凶手可能对朝廷的制度不太了解,担心谭老太爷死后,谭瑾庸不回家奔丧。于是故意抹黑谭老太爷,让这事变得更严重,谭瑾庸不得不回来。”
按律,父母亡故后,儿子要回家丁忧守制。虽然有夺情一说,但皇帝若想要夺情,谭老太爷被黑成碳,谭瑾庸都回不了家。皇帝不夺情,不给谭老太爷泼脏水,谭瑾庸也得回家。凶手搞这出属于多此一举。
裘智再次沉思片刻,随后说道:“另一名凶手大概率是个女子。刘管家十九号来衙门告状,万安屋的纸钱在十九号被偷,我推测此事乃刘管家所为。”
众人不解地看着裘智,不明白他怎么通过纸钱被偷的日期,就能断定另一凶手的性别。
“任五七曾说刘管家寸步不离谭老太爷,他难得出府一趟,偷纸钱这件事交给另一人来实施更为稳妥。可偏偏是刘管家趁着告状的日子下手,我猜另一个凶手应该不方便离开谭府。”
大户人家的女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们身边的丫鬟仆妇也鲜少出门,所以裘智才会怀疑刘管家的同伙是女性。
朱永贤听了裘智的分析,立刻拍板道:“那咱们就主要排查谭家的女性仆人。”
黄氏上午被茶花的事闹得头疼,下午又哭了半天的灵,身心俱疲。回到内宅,便躺在榻上起不来了,由小丫鬟服侍她换了家常衣裳。
孙姨娘看黄氏脸色不好,劝道:“太太,早些休息吧,明日还得忙家里的事呢。”
黄氏挥退了丫鬟,等屋里没有外人了,不再藏着掖着,问道:“你怎么看茶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