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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姨娘最初看到茶花时心中震惊不已,一时乱了方寸,如今想了一下午,冷静了不少,听黄氏问起,立刻回道:“不过是些装神弄鬼的把戏罢了。”
她虽言语坚定,但声音中仍难掩一丝颤抖,显露出内心的不安。
黄氏听后若有所思,点点头不再多言。
她闭目养神许久,然后睁开眼,同孙姨娘抱怨道:“老爷好不容易升了四品,我的诰命还没下来呢,他就回家丁忧了。等过二十七个月,不知能不能官复原职。”
鬼再可怕也不如荣华富贵重要,和茶花比起来,黄氏更怕谭瑾庸仕途不顺。多少官员丁忧后不能起复,不得已提前致仕。
黄氏下午哭灵,哭得是情真意切,生怕丈夫的仕途就此断了。女儿早夭,如今她对丈夫,只剩夫贵妻荣这一点情谊了。
孙姨娘俯身搂着黄氏,安慰道:“太太放宽了心,老爷是正经进士出身,怎么会没有官做呢?将来封侯拜相,给太太挣个一品诰命来。”
黄氏闻言,勉强露出一丝笑容,但随即又被一股恨意所取代,冷笑连连道:“不起复也好,省得挣下的家业都便宜了外人。”
言罢,她又想起一事,对孙姨娘吩咐道:“少爷好像还没来给我请安呢,待会他来了,给我在屋外磕头就行。”
孙姨娘一向以黄氏马首是瞻,听了她的话,立刻派小丫鬟去请谭正骏来——
第72章又死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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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小丫鬟战战兢兢地回来了,小心翼翼道:“回姨娘的话,老太太说少爷已经休息了,今晚就不来给太太请安了,明天她亲自带少爷来问安。”
黄氏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愤怒地一拍桌子,茶碗被震得叮当作响。
她怒不可遏地骂道:“小兔崽子,以为回家就找到靠山了。老太太年事已高,我倒要看看,她还能护着心头肉到几时!”
今天黄氏去给老太太请安时看得真切,老太太躺在床上,眼睛半睁半闭,脸颊瘦削,声音细若游丝,分明已是油尽灯枯。
孙姨娘狞笑道:“太太放心,这小崽子翻不出您的五指山。”
黄氏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笑容变得有些复杂而苦涩,眼中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惧意。
恰在此时,繁儿敲门道:“太太,给您送菌菇鸡汤来了。”
孙姨娘打开门接过鸡汤,放在桌上。
黄氏厌恶地看了一眼,蹙眉道:“我替大姑娘念经祈福,不用荤腥,这汤赏你了。”
孙姨娘知道黄氏自大姑娘离世后,便日日念经茹素,替大姑娘祈福。因此谢了主母,端着鸡汤回了自己房中。
另一边,谭老太太找来了儿子,语重心长道:“你那媳妇待骏儿太差了些,你如今快五十的人了,就这么一个儿子,你难道不心疼吗?”
谭瑾庸对儿子并无深厚情感,其性情才学皆不如自己,不过是自己的骨血,以后指望他继承香火,百年后有个打幡摔盆的。
他现在听母亲这么一说,思及半生已过,唯有一子,不免勾起了一分舐犊之情,面上露出了些许在意之色。
谭瑾庸略有些为难道:“母亲,您知道我媳妇的性子,我若是和她闹起来,最后没脸的反而是我。”
黄氏并非泼辣之人,只因爱女早逝,心中再无羁绊,行事多了几分无所畏惧。故而谭瑾庸对她多有避让,不愿触其锋芒。
谭老太太知道儿子的苦衷,无奈叹了口气,道:“你担心她与你争执,你失了颜面,便任由她折磨骏儿。可骏儿才多大岁数,哪禁得住这般磋磨,万一出了事,哭都没地哭。”
谭瑾庸闻言,沉默良久,心中五味杂陈。他这些年纳过不少姬妾,有几个曾有孕信,可惜没能保住。他今年四十有五,仅得一子幸存,若是没了,只怕真要绝后了。
谭老太太见状,柔声再劝道:“你如今守孝,不是在外边,怕人看了笑话,不如和她撕扯清楚了。要不让她认了骏儿,要不让她回娘家去。”
谭瑾庸知道妻子的性格刚烈,让她认下儿子那是万万不能。而他亦不愿与黄氏和离,倒不是对黄氏多么情深义重,只怕休了妻子,惹出别的祸端来。
谭瑾庸看了王妈一眼,道:“你下去吧,我和老太太说说话。”
王妈知道这是有私密的话要说,赶忙下去了。
谭瑾庸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压低声音道:“母亲,黄氏嫁进咱家这么多年,儿子的好多事她都清楚。如今府中流言四起,我们不妨顺水推舟……”说着,他做了个斩草除根的手势。
谭谭老太太闻言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地望着儿子,半晌没回过神来。她不曾料到,儿子和黄氏结缡三十年,竟生出如此狠毒之心。
她急忙劝阻道:“儿啊,到底是你的媳妇,好好和她说说。她百年之后,也得有人给她烧纸供奉香火啊,总不能做孤魂野鬼吧。”
谭老太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攥住儿子的手腕,质问道:“你老实告诉我,这些年你在外头到底干了什么,让你媳妇拿住把柄了?老太爷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谭瑾庸有些心虚,不敢与母亲对视,轻描淡写地否认:“娘,没有的事,您别瞎想了。”
言罢,他安抚了母亲几句,之后回屋胡乱吃了点东西便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