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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兰时沉默地看着他,什么都没有说。
黑衣纱笠大约是将四方盟大长老的火爆脾气都封存了。
季颂危的暴怒来得快,去得也快。
蒋兰时不说话,他便也无话可说了,谁也没伤到他,他却自己露出一丝狼狈。
“你不要查下去了。”季颂危断然说,他的神情十分难堪,但口吻却不容置疑,“回四方盟去,离开三覆沙漠,也不要再找檀问枢了,我本也不会放过他。我自有安排,你要做的就是和以前一样相信我的安排——很快了,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轻淡燥热的风攀过骫骳硐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任何一道杂音干扰它的轻吟。
季颂危的脸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兰时姐。”他沉默了一会儿,干巴巴地说,“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会解决的。”
每个字都顺理成章,仿佛曾说过千百遍,但语调却如隔世般干涩。
蒋兰时没有任何回应。
“你到底怎么才肯相信?”季颂危的语气又冰冷了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里为什么再也没来过一昼夜——你防着我杀你,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他几乎狂怒,“蒋兰时,我要是想杀你,你以为你不来一昼夜就能躲得过?”
狂乱暴怒的声音穿过骫骳硐,在四壁碰撞回荡着,与另一道巨响融合在了一起——
“轰!”
极致的灵光在骫骳硐里一瞬炸开,就连元婴修士也双目刺痛,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浓密的青烟一瞬腾起,遮天蔽日,浩浩荡荡,在三覆沙漠中带起一片黄沙飞腾。
檀问枢口中喷血,胸口几乎也要炸开,在这惊天动地的青烟中拼命地扑棱。
他七窍都往外淌血,他两眼也是真的充血;他在喷血,他也是真的想吐血。
蒋兰时——她真的是个疯子啊!
檀问枢已顾不得保全残魂力量了,保不住这副躯壳,他也没有以后了。
——就在季颂危自作多情地长篇大论时,蒋兰时一言不发,暗中不知做了什么手脚,她直接将整个骫骳硐给炸了!
这个骫骳硐本就十分脆弱,常有硐子消散,但总归是立住了,谁能想到蒋兰时半点不犹豫,在季颂危态度还算和软的情况下,一句废话也不同他说,直接就毁了骫骳硐逃生?
硐子消散时,里面的人和物都会随之消散,就算是元婴修士都未必能逃脱,蒋兰时就不怕死在自己的手笔下?就算她自己实力惊人,她带的那几个元婴修士,难道就个个不掉链子?
檀问枢拼命逃生,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血——就算蒋兰时那伙人全是元婴修士,个个实力惊人,可他不是啊!
他现在附身的只是个垃圾金丹啊!
以这个连筑基期的戚枫都比不过的垃圾金丹的本事,哪有本事逃出一整个崩塌的骫骳硐啊?蒋兰时不是要抓他吗?这是杀他还是抓他啊?
她不想知道季颂危的秘密了?
季颂危是个脑子错乱的疯子,蒋兰时也是!
他们四方盟都是疯子!
檀问枢狼狈不堪地滚落在黄沙里,满身沙土,胸腔里五脏六腑坏了一半。
他伏在腥臭的沙土中喘着气,几乎可以确定这具躯壳没救了,必须尽快换个人附身,否则他只会被拖累到死。
从他附身这个垃圾金丹至今,还不到半天。
檀问枢在心里将又疯又癫的季颂危和蒋兰时痛骂了一百遍,什么义薄云天,他看这两人比他们魔门修士还要癫!
起码他们魔门修士不会放着生路不走,吃力不讨好地走死路。
他们魔修用脑子!
檀问枢手肘撑在黄沙中,跌了几次,终于勉强地支起身。
至少他已经逃出来了,蒋兰时和季颂危都不在身边,他要尽快换个人附身,也别管报复季颂危的事了,再在三覆沙漠待下去,他连命都要保不住了。
仇,可以日后再报,他和季颂危的仇再大,能有他和曲砚浓的仇大?
连爱徒都没报复,季颂危的事也未必要急这一时。
檀问枢如是流利地思忖着,自然地决定搁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