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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立下约定,直到夏枕玉即将沦陷于道心劫前,再来赴约。

她已赴约。

那么夏枕玉……是否已自感到了最后的时刻?

“夏枕玉到这种时候还天南地北地跑,”曲砚浓陡然开口,连自己也不知算是什么情绪,“她也真是豁出去了。”

妖修少女垂头,语气平淡。

“曲师姐误会了。”她无波无澜地说,“从二十年前起,夏长老就没离开过若水轩了。”

曲砚浓蓦然抬眸。

二十年前,她来过若水轩,带着夏枕玉去望舒域教训了季颂危,从那之后,夏枕玉再没离开过若水轩。

那么,这二十年来,那个时不时出现在上清宗弟子视野里的夏祖师,又是谁?

妖修少女微微欠身。

“夏长老说,您知道您所有困惑的答案。”她说,“请您往下走。”

曲砚浓攥着那个托人保管了很多年的签筒。

一个很多年前留给她自己的谜题。

良久,她转身。

六支签,还剩五支。

坚冷高大的神塑在石桥的尽头伫立了很久。

玄色斗篷下,藏着她不知能不能等到的情郎。

曲砚浓目不斜视地擦着玄色斗篷走过。

衣袂相吻的一瞬,她忽然开口。

“仙修死后会变成魔修吗?”

顽石不动。

温风疏凉,无人应答。

曲砚浓好似本来也没打算得到回答。

她神容平静,只微微抿着唇,无言走下石桥。

过了好几个呼吸,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浓雾里。

“咔咔。”

巨石响动。

坚冷高大的身影迈步,轰隆着,朝她消失的方向而去。

第92章孤鸾照镜(十)

上清宗弟子都知道,符沼不是天工造物。

“符沼原本是一片寻常滩涂。”祝灵犀手握一枚青色号牌,脸上神情极紧绷,言简意赅,“上清宗在此开宗立派后,门下弟子多是符修,平日以画符为功课,倘若画出的符箓不尽人意,就会掷入这片滩涂,千万年下来,滩涂中的符箓多过沧海沉沙,符沼也就成了符沼。”

他们正虚虚地踩在一片轻软得似云的泥沙地上,每一步都好像要沉到底似的。

祝灵犀是上清宗弟子,当仁不让走在最前面,她攥紧了那枚青色号牌,目光紧盯着身前的泥沼地,似乎那里藏着什么会突然跳出来咬人一口的毒蛇。

“符文有灵,受符沼滋养,多年不散,仿若活物,我们将它称作符怪。”

“行走在符沼之上,随时都有可能触发浮涌在淤泥中的符怪。”祝灵犀把从前在别的同门那里收集来的见闻一板一眼地说给同伴,“我们手里的号牌本身也是一枚载录符文的容器,当行走在泥沼上的人解决了一只符怪后,号牌中的符文也会相应衰弱,等到号牌中的符文完全消散,号牌就会变成白色。”

不触碰淤泥、不直接行走在符沼之上,就不会触发泥沼中的符怪,与之相对,号牌中的符文也就不会衰弱消散。

“号牌有七种颜色,里面的符文强度也各有高下,符文越强,也就越难消散,离开符沼也就遥遥无期。獬豸堂会针对被惩罚的修士的修为和行为恶劣程度配发号牌,赤色最难,紫色最易,我们拿的是青色号牌,算是比较容易过关的。”

参加云海争渡实在算不上什么大错,獬豸堂抓人归抓人,却不会故意给出过当的惩罚,若他们四人修为再差点,说不定獬豸堂会直接塞给他们四枚紫色号牌。

富泱把那枚青色的号牌翻来覆去打量,很不解,“这样一枚青色号牌中的符箓并不简单,至少是一位筑基期的符修精心刻画的,更别提难度更高的号牌了。要进符沼的修士那么多,每个人都要提供号牌,獬豸堂得花费多少清静钞?”

其实富泱说得还是委婉了,符沼并不对外开放,只作为违反宗规者的惩罚之地,这种定位若是放在别的宗门内,符沼早该成为一个只流传于小部分人口中的神秘恐怖之地——但符沼在上清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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