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合作一（第2页）
薛秋华领着她走到一间茶馆内的临街座位处坐下，点了一壶热茶，看着街道上衣裳各式，行迹不同的人们，恰暖阳普照大地，似乎一切都很安逸。
“我去学习管账了，看着账本上那些来回变动的数字，感觉就好似看到变幻莫测的人世间。爹爹教予我，要想准确地分析每个月的盈亏，就要结合当月在民间发生的大事小事以作判断，我突然就想，如果可以，我要开一家钱庄，赚取富贵人家的钱来资助贫苦百姓。”喝下一杯热茶暖了暖身子，她才答道。
看着茶汤中袅袅升起的白雾，说着的虽是理想，眼神中却是势在必得。
见尚怀真没有答话，又抬眸正视她说：“所以我注定不会安于后宅，做甘于相夫教子的女子，这世间大多男子都无法接受我这般离经叛道，怀真哥你若也不想与我来往的话，我不会再继续叨扰你。”
虽然预想过对方不会介意，但应该也不会太赞同，没想到她却露出了喜出望外的表情。
“太棒啦！秋华你居然有这种想法，多几个你这般离经叛道的女子，这吃人的世道才会越来越好呀！”尚怀真连忙否决她这种思维：“况且你想做的这件事不仅能让你自己的生活越来越好，还能行善积德，多高尚的目标呀！咱不偷不抢的，定有真心实意的男子会欣赏你的！”
开钱庄？断交？开玩笑，有个富婆朋友那是多么爽的一件事啊！
薛秋华正在愣神之际，身后听到她们谈话的茶客嗤笑了一声，不屑道：“嫁过去后就成了夫家的产业了，那自然是不可能拒绝啊。”
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尚怀真反驳道：“这是女子自己闯下的产业，为何因嫁人就要成为夫家的东西？她不依附于任何人，不管是想在外闯荡天地，还是在家相夫教子，甚至所嫁夫婿是何人，都该由她自己选择！”
那个茶客看了一眼少年秀气眉目中透出来的不忿，喝了一口茶，摇了摇头嘲笑道：“夫为妻纲，自明帝登位以来，皇后以身作则，勒令我朝女子不可抛头露面，不可越于夫主之上。看你也像是个读书人，竟为了取悦一个女子，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实在是为吾等所不齿。”
“切，我为什么要被你看得起，你以为你是谁呀，满身迂腐酸儒气，想是连个童生还没能考到吧，也就满脑子想着站在女子的牺牲上在外作威作福了。”
尚怀真看小丑似地斜了他一眼，那一脸坑洼感觉多看两眼都会长针眼，忙转脸给薛秋华满上一杯热茶，笑道：“不要理他，无能之辈才会像他那般想。不仅是我，你爹能让你去学管账，也定然如我一样认同和支持你。”
“你这小子！我可是兴德十年的院试前十，怎的小小年纪就在这里胡说八道，明帝与帝后光明神武，女子本就该深侍内宅，古人云……”尚怀真不想理他，那人却不依不饶，抱拳举向天作朝拜状，长篇大论了起来。
尚怀真扶额苦笑，不再答话了，指了指窗外，轻声问薛秋华：“要走吗？”
薛秋华看着他那扁嘴无奈的模样，掩嘴轻笑，点了点头，眼中有情愫扑腾。
不一会，离了那聒噪的说教，尚怀真深深地呼吸了一轮冷冽的新鲜空气，还不小心呛了两口，脸色通红地咳嗽起来。
薛秋华伸出去的手缩回来了一下，又抿唇重新伸过去帮她顺了顺背，笑道：“怀真哥，谢谢你帮我说理，下次不必这样据理力争的，有你支持我就行。”
“我就是看不惯这些古板的死老头，秋华你一定不要被他们影响，就努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尚怀真拍了拍胸口，感觉气顺过来了，吐槽了一句后也不再继续想这档子事，走了两步，见有一个做木雕的摊位上，雕出来的小动物栩栩如生，很是可爱。
“秋华，你是什么生肖的，这个木雕做的不错，我送一只给你吧。”
“我是属兔的，怀真哥。”薛秋华走到摊位前，口中说着，手上却拿起来了一只木雕老虎。
先前她说话都是大大咧咧的，从茶馆里出来后不知为何声音有些怯涩，尚怀真不禁侧目看了她两眼，想着估计是自己的错觉。
摊主见有生意光顾，连忙放下手中的刻刀，擦了擦手，看着两人笑道：“公子小姐当真是好一对璧人，这些都是老朽亲自雕刻，采用花椒木制成，放在手中摩擦把玩，有暖手润血之效，置于书架窗棂旁，亦可起到驱散蚊虫之用，您们可以拿起一只试一试。其通体呈黄色，放置时间长了，还会变红，寓意盆满钵满，红红火火，有摇钱木之称。”
尚怀真听摊主介绍完，觉得很是新奇，拿起一只小猪，摩挲之中，的确感觉掌心有温热之感，问道：“确实趣致，大伯，这个卖多少钱？”
摊主看了看男子手中的小猪和女子手中的大虎，如实答道：“公子您手中的这只小木雕两百文，一套十二生肖一千文，小姐手中的大木雕五百文，一套五两银。”
尚怀真听到价格，倒吸了一口冷气，但看着摊主慈眉善目脸庞上已花白的头发，以及手上伤上加伤而导致留下深沟的裂痕，不好意思砍价了。想到只要和薛父谈成合作后便会越来越有钱，就咬了咬牙决定将刚存下几百文的小私库拿出来讨好这位大小姐，便问道：“秋华，你是喜欢这只大老虎吗？”
薛秋华看出了她的窘迫，摇了摇头，笑道：“我喜欢那只小老虎，只是摸摸大的试试手感罢了，谢谢怀真哥。”
还好，大小姐还是很善解人意的。尚怀真暗暗松了一口气，就让摊主把最新雕出来的那只包起来，付了钱后递给她。
薛秋华开心地接过，又向摊主问道：“伯伯，您晚些时候还在这里吗，我一会还想来找您定制一个木雕。”
得到肯定回答后，她见街上的人已经陆续走进街边的食摊小馆，抬头看了看天色，便对尚怀真说：“时辰不早了，爹爹应该已至品珍阁，我们一同过去吧。”
尚怀真闻着隐隐约约飘来的菜香，也感觉有些疲倦，忙不迭地点头。
走到品珍阁的楼前，薛秋华从早早侯在一旁的侍女手上接过一饼茶叶，递给她道：“你们之间有要事相商，我不好入席，这是爹爹爱喝的茶，就当是你送的，也好促成你们的商谈。我先回家了，晚上可要记得多做好吃的等我。”
看着她悠然离去的背影，尚怀真觉得自己再不好好赚钱，欠下的人情只会越来越多。
跟着小二上到雅间，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