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穿云手孙七（第1页）

梁山，聚义厅偏厅。

相较于主厅的粗犷肃杀，此间布置得更为雅致舒适，显见主人用心。

王伦特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色儒衫，显得温和儒雅，少了几分江湖的威煞，多了几分读书人的气度。

他亲自在厅门处等候。

“孙七兄弟，孟康兄弟！王伦有失远迎，怠慢了二位大才！罪过，罪过！”

远远看到朱贵引着两人走来，王伦竟主动迎下台阶，脸上带着真诚的歉意，抱拳深深一揖。

孙七与孟康都是一愣。

孙七身材精悍，手指关节粗大，尤其是指尖和虎口布满老茧，眼神锐利如鹰，此刻却难掩一丝局促和惊讶。

孟康则身形挺拔如松，面容俊朗，气质沉稳，带着匠人特有的专注感，此刻眼中也闪过意外。

他们虽得柴进引荐，但上山后只登记在预备役名册，本以为要熬些时日才能见到寨主，万没想到王伦竟如此礼遇！

“不敢！不敢！泊主折煞小人了！”孙七和孟康连忙侧身避开，不敢受礼，同时躬身还礼。

为改山寨的绿林习气，王伦借获得梁山地契之由，对外正式自称为泊主。

“二位贤弟切莫多礼！”

王伦上前一步，一手一个扶住二人手臂，力道温和却不容拒绝。

“柴大官人信中盛赞二位乃当世难得之才，王伦心向往之！奈何山寨草创，事务繁杂，未能第一时间亲迎二位上山，己是失礼。昨日又因俗务缠身，未能与二位接风，心中实在愧疚难安！今日特备薄酒，一则为二位赔罪，二则聆听高见，还望二位不吝赐教！”

他言辞恳切，目光真诚，毫无作伪之态。

这番姿态，让孙七和孟康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和疏离感也消散了大半。

江湖草莽，何曾见过如此礼贤下士、谦逊自责的泊主？便是柴大官人，也多是矜持的恩义。两人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和受重视之感。

“泊主言重了！小人等不过微末技艺，蒙寨主不弃，己是感激不尽！”孟康沉稳地答道。

孙七也瓮声瓮气地应和：“寨主太客气了！”

王伦笑着将二人引入厅内，分宾主落座。

精致的酒菜早己备好，并非聚义厅的大锅炖肉，而是几样时令小菜，一壶温好的黄酒，显得更为用心。

“来，二位贤弟，先满饮此杯，算是王伦赔罪！”王伦亲自执壶斟酒，举杯相邀。

三杯酒下肚，气氛更加融洽。

王伦放下酒杯，目光转向孙七，神情变得郑重。

“孙七兄弟，朱贵贤弟言道，你乃西军出身，擅制强弩，技艺超绝。王伦有一事不明，西军乃我大宋抵御西夏之精锐，正是英雄用武之地，兄弟为何舍之而来我梁山？”

提到西军，孙七脸上原本因酒意和礼遇而稍显红润的光泽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铁青和刻骨的悲愤。

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指节咔咔作响，仿佛要将那瓷杯捏碎。

“泊主…西军…西军确是精锐！可恨！可恨啊！”

孙七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非是我孙七贪生怕死，背弃袍泽！实在是不堪忍受那…那童贯阉贼的胡乱指挥，白白断送了我西军多少好儿郎的性命！更害死了…害死了刘老帅！”

说到“刘老帅”三个字时，孙七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哽咽。

“刘法将军？！”

王伦霍然坐首身体，眼中精光爆射，语气带着无比的凝重和痛惜。

“可是那位威震西陲、令党项人闻风丧胆的‘刘太尉’？他…他竟也…”

“正是！”孙七悲愤地一拳砸在桌上，震得杯盘作响。

“便是今年西月！统安城！那阉贼童贯，为了迎合官家开边拓土的虚名，不顾刘老帅和众将的苦苦谏阻，强令老帅率孤军深入西夏腹地！粮道漫长，援军无望，敌情不明！老帅明知是死路，但军令如山…只得…只得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