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孤城（第2页）

“稳住！等他们进入射程再放箭！”李国栋在城墙上奔走呼喝，指挥若定。

石头被分配在城西段帮忙搬运箭矢和石块。当他第一次亲眼看到城外密密麻麻的清军时，腿肚子不禁发软。那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人海，刀枪如林，旌旗蔽日。

“害怕了？”旁边一个老兵笑道，露出一口黄牙，“我第一次上战场也这样。”

石头倔强地挺首腰板：“谁怕了！”

话音刚落，一支流箭嗖地从他耳边掠过，深深扎入身后的木柱。石头吓得一哆嗦，引来老兵一阵大笑。

“小心点，小子，战场上命只有一条。”老兵拍拍他的肩，递过来一把短刀，“拿着防身。”

战斗很快进入白热化。清军的箭矢如雨点般落在城头，不时有守军中箭倒下。石头和其余民夫忙着将伤员抬下城墙，又将新的守城物资运上来。鲜血染红了城墙上的石板，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

“滚油！快拿滚油来！”一段城墙上传来急呼。

石头急忙提起一桶早己烧热的桐油，费力地搬到城墙边。几个守军接过，对准正在攀爬云梯的清兵当头淋下。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起，几名清兵从高高的云梯上跌落。

石头胃里一阵翻腾，强忍着没有吐出来。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人死亡，而且是如此惨烈的死法。

“小心！”赵德全突然大喝，一把推开石头。几乎同时，一块巨石砸在石头刚才站立的地方，碎石飞溅。

“发什么呆！不想活了？”赵德全厉声喝道，随即又转身投入战斗。

石头惊魂未定，连滚带爬地继续搬运物资。战斗从清晨持续到午后，清军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守军的抵抗却依然顽强。李国栋亲自持弓射箭，箭无虚发，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日落时分，清军终于鸣金收兵。城墙上下，尸横遍野，残破的旗帜在晚风中飘动。

石头瘫坐在城墙根下，浑身沾满血污和尘土，双手因长时间搬运重物而不住颤抖。一天的激战下来，他己是筋疲力尽。

“喝口水吧。”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石头抬头，见李国栋不知何时站在面前，递来一个水囊。

石头受宠若惊，连忙起身：“将军。。。”

“坐下吧，你也累了一天。”李国栋在他身边坐下，自己也喝了口水，“今天表现不错，王铁匠跟我说你很能干。”

石头脸一红：“我只是。。。做我能做的。”

李国栋望着残阳如血的天际，轻声道：“今天只是开始，往后的日子会更难。你怕吗？”

石头犹豫了一下，老实点头：“怕。”

“我也怕。”李国栋的话让石头吃了一惊，“每次作战，我都害怕。怕守不住这座城，怕辜负皇上的信任，怕看着将士们一个个倒下。。。”

“那您为什么还要。。。”

“因为有些事，比害怕更重要。”李国栋站起身，拍了拍石头的肩，“回去看看你娘吧，明天还要继续。”

望着将军离去的背影，石头忽然觉得，那原本挺拔的身躯在夕阳下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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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清军大营中，尚可喜听着各部汇报战况，面色阴沉。

“今日伤亡多少？”

“回王爷，阵亡西百余人，伤者逾千。”参军小心翼翼地回答，“守军抵抗顽强，特别是李国栋亲自坐镇的西门，我军损失最为惨重。”

尚可喜冷哼一声：“明日集中兵力，主攻东门。另外，派人连夜打造更多投石机，我要把肇庆城的城墙砸烂！”

“王爷，何不围而不攻？城中存粮不多，不出半月，必生内乱。”

“夜长梦多。”尚可喜摇头，“李定国的军队在广西活动，若他赶来增援，局势将更加复杂。必须在援军到来前拿下肇庆。”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骚动。卫兵押着一个被缚的汉子进来：“王爷，抓到一个试图出城的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