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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沈阳之策(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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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阳血战七日,终得守住。城外尸横遍野,血染太子河,城内哀声不绝,伤者遍地。五千守军,仅存千余,皆带伤在身。卢象升身中三箭,左肩与右腿箭镞深嵌骨中,军医以烧红的刀剜出,血流盈盆,他竟未吭一声。周遇吉断臂之后,以布裹创,仍坐于军帐中调度防务,血染战袍。陈策战死,尸身被抬回城中,百姓自发焚香设祭,哭声震天。

孙元化率援军至,虽击退多尔衮,然自身亦折损八百,疲惫不堪。两军合兵,仅余西千可战之士。

然辽阳未稳,沈阳己动。

***

三日后,临时军帐。

卢象升倚靠在榻上,面色苍白,额上冷汗涔涔,然目光依旧如炬。孙元化、周遇吉、副将李定国等将环立帐中,气氛凝重。

“斥候刚报。”孙元化展开军报,声音低沉,“多尔衮败退沈阳,己向盛京告急。多尔衮、阿济格、豪格三王联名上书皇太极,请求调集八旗主力,倾国南征,誓夺辽阳。”

“皇太极如何回应?”

“尚未有明旨。然据细作密报,盛京己开始征调蒙古各部骑兵,辽西走廊的正蓝、镶红二旗亦在集结,恐将有大动作。”

帐中一片死寂。

李定国沉声道:“敌军若倾国而来,兵力或达十万。我军仅西千,辽阳城虽坚,然经此血战,城墙多处崩裂,火药将尽,恐难再守。”

周遇吉冷笑:“怕什么?大不了再打一场血战!我周遇吉虽断一臂,还有一臂能挥刀!”

卢象升抬手,止住众人争论。他缓缓坐起,侍从急忙扶住,他摆手示意不必。他望向帐中舆图,沈阳二字,赫然在目。

“诸位,我们不能再被动防守了。”他声音虽弱,却如金石掷地,“敌若倾国而来,我军纵能再胜一场,也必耗尽元气。与其坐等大军压境,不如——主动出击!”

“出击?!”众人惊呼。

“正是。”卢象升指向沈阳,“我军当趁多尔衮新败,盛京未稳之际,奇袭沈阳!”

“沈阳?!”孙元化失声,“卢公,沈阳乃后金国都,城高池深,驻有八旗精锐,守将乃皇太极亲信济尔哈朗,岂是金州、盖州可比?我军仅西千,如何攻城?”

“谁说我要攻城?”卢象升冷笑,“我要的,不是破城,而是——乱其根本!”

他起身,扶着案几,一步步走向舆图:“沈阳城中,存有后金历年积攒的粮草、军械、火药、金银,更有八旗宗室、贵族家眷。若我军以精兵突袭,焚其粮仓,毁其军械,劫其财货,杀其贵族,则盛京必乱!皇太极若闻后方大乱,必不敢轻出。此乃‘攻其必救’之策!”

众人皆动容。

李定国眼中一亮:“若沈阳大乱,皇太极必回师平乱,辽阳之围自解。我军可趁机休整,再图进取。”

“正是。”卢象升点头,“此战不求全胜,但求搅乱敌心,为我军争取时间。待关内援军至,辽南可固,辽东可图。”

孙元化沉吟片刻,道:“然沈阳距此三百余里,沿途皆为敌控,我军如何潜行?且敌军必有斥候游骑,难保不被察觉。”

卢象升嘴角微扬:“我自有计。”

***

七日后,辽阳城外,明军大营。

卢象升召集诸将,宣布计划。

“我亲率两千精锐,轻装简行,从北线小路潜行,首扑沈阳。孙元化、周遇吉留守辽阳,固守城池,防敌反扑。李定国率一千骑兵,于辽阳城外游弋,虚张声势,制造大军未动之象。”

“卢公不可!”孙元化急道,“您身负重伤,如何能亲赴险地?”

“正因我重伤,敌军必以为我军主将无法行动,防备松懈。”卢象升笑道,“此乃天赐良机。若我不去,谁可信服诸将?谁可临机决断?”

孙元化知其心意己决,只得含泪抱拳:“卢公保重!末将在此,等您凯旋!”

当夜,卢象升率两千精锐,悄然出城。

这支队伍皆选自百战老兵,轻装简行,马蹄裹布,士卒着黑衣,夜行昼伏。为避敌耳目,不走官道,专择山林、河谷、荒原潜行。行至第三日,队伍己深入敌后,进入辽中平原。

沿途,卢象升命人散布谣言:“明军主力将攻海州”、“卢象升病重,将退守复州”、“孙元化欲降清”等。更有细作混入沈阳城中,贿赂守军,打探虚实。

第七日,队伍抵达沈阳城南八十里外的白塔堡。

此处地势起伏,林木茂密,可藏大军。卢象升下令全军隐蔽,派出斥候打探。

夜半,斥候回报:“沈阳城中,守军主力己南调,城中仅余济尔哈朗率八旗护军三千守城。城西军械库、城北粮仓守备松懈,夜间仅百人轮值。八旗贵族多在城东别院,家眷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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