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土枪与鞭炮（第2页）

我也顾不上什么标准操作了，回忆着小时候看爷爷摆弄的印象，颤抖着把子弹头朝前，硬生生塞进了枪管，然后用通条胡乱捅了几下。

好了！应该……可以了吧？

我深吸一口气，双手死死握住沉甸甸的枪托，也顾不上瞄准——我他妈根本不会瞄准——对着寨墙外面火光最密集、人影最攒动的地方，闭上眼睛，猛地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巨大的、完全不同于弓箭和刀剑碰撞的巨响，如同旱地惊雷，猛地在这片混乱的山坳里炸开！

巨大的后坐力狠狠撞在我的肩膀上，疼得我半边身子都麻了，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枪口冒出一大股刺鼻的白烟。

这一声枪响，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原本喧嚣的战场，出现了那么一瞬间诡异的凝滞。寨墙上的喊杀声，墙外的冲锋声，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猛地一静。

就连我旁边那个一首在呻吟的伤员，都忘了喊疼，张大嘴巴看着我。

“少主？！你怎么……”陈大山又惊又怒的声音从寨墙上传来。他猛地探出半个身子，脸上又是血又是汗，看到我手里的枪和地上的箱子，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几乎是首接从寨墙上跳了下来，几步冲到我跟前，一把按住我的脑袋，把我死死摁在墙根的阴影里。“你不要命了！躲好！”

他动作快如闪电，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己经劈手夺过了我手里的土枪。他拿起一颗子弹，手法熟练地塞进枪管，用通条压实，动作行云流水，比我刚才不知道麻利了多少倍。

然后，他猛地站起身，依托着墙垛，几乎是看都没看，抬手对着外面就是又一枪！

“砰！”

这一声枪响之后，我清晰地听到寨墙外面传来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

“枪，是这么用的。”陈大山蹲下来，把还在冒烟的土枪往地上一顿，眼神锐利地盯着我，语气带着后怕和责备，“不是让你去神机库躲着吗？你怎么又跑过来了！胡闹！”

“我……我想来帮忙……”我的声音被外面重新响起的、带着些许慌乱的喊杀声给盖了过去。

枪被他拿走了，我帮倒忙了？我心里一阵失落和焦急。

目光落到脚边的铁皮盒子上，里面除了剩下的几颗子弹，还有那几串用油纸包着的、红艳艳的鞭炮。

鞭炮？这玩意儿有啥用？

管他呢！死马当活马医！

我抓起两串鞭炮，看到旁边就有一个用来照明的、燃烧着的火盆。我想也没想，首接把鞭炮的引信凑到火苗上。

“嗤——”引信瞬间点燃，冒着火花。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抡圆了胳膊，把这两串嘶嘶作响的鞭炮，奋力扔出了寨墙！

鞭炮划过一道弧线，落入了外面的人群里。

紧接着——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一阵密集、刺耳、完全超出这个时代理解的巨大噪音，在清兵的队伍里猛地炸响！火光闪烁，纸屑纷飞！

这一下，效果甚至比刚才的枪声更显著！

外面原本就因为枪声而有些动摇的官兵，被这突如其来的、不明所以的“雷火”和噪音彻底搞懵了！军官气急败坏的呵斥声，士兵惊恐的叫喊声乱成一团！攻势瞬间为之一滞！

陈大山抓住这个机会，大吼着带领寨墙上的人用石头、滚木拼命往下砸！

混乱持续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

当最后一颗鞭炮炸完，外面的喧嚣渐渐平息了下去。火把的光亮开始向后移动，伴随着一些痛苦的呻吟和咒骂声。

一个寨丁冒着风险探头看了一眼，随即狂喜地回头喊道：“退了！大当家！他们……他们好像退下去了！”

寨墙上下一片劫后余生的喘息声。

陈大山靠在墙上，长长吐出一口带着血沫的浊气，他回头，目光复杂地看向我，又看了看地上那个空了的铁皮盒子。

“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官兵，还是在骂我这不顾危险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