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暗流与抉择（第1页）
佐嘉城被围的消息，像秋霜一样迅速传遍了龙造寺家的每个角落，自然也笼罩了我们地处前沿的岩屋城。城里的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以前还算热闹的城下町现在冷清了不少，商人跑了，老百姓脸上都带着愁容。战争的阴影，实实在在地压在每个喘气的人头上。
我站在岩屋城的瞭望台上，目光使劲往佐嘉城方向瞟，好像这样就能穿透层层山峦，看到那边兵荒马乱的景象似的。手里攥着小吉他们刚送回来的情报，绢布上的字迹潦草得像鬼画符，但拼凑出的画面清晰得让人心里发毛：大友军两万，旌旗多得能把太阳遮住，己经把佐嘉城围成了铁桶，正吭哧吭哧修工事，摆明了要打持久战。龙造寺本家那点兵力，捉襟见肘，只能靠着城墙硬扛。
“大人，情况看来很不妙啊。”我新提拔的副手，岛胜猛，一脸忧色地站在我身后。这家伙原本是个不得志的低级武士，我看他性格沉稳武艺不错，关键是知恩图报，就提拔了他。他现在对我挺忠心。
我没回头，把绢布递给他。“你看看这儿，”我指着描述大友军后勤补给线的那段，“大军出动，粮草就是命根子。大友宗麟这次把家底都掏出来了，补给线拉得这么长，居然把重要的粮草囤在‘鹿濑’这种不算特别险要的地方，只派了一个二线备队守着……”
岛胜猛凑近了仔细看，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大人的意思是……鹿濑是他们的软肋？可我们知道了又能咋样？岩屋城兵力有限，能守住自家地盘就不错了，哪还能长途奔袭去掏人家后院？这一路山高路远，万一被发现，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再说了，没有主公或锅岛大人的命令，私自出兵，可是掉脑袋的大罪！”他的担心合情合理，也代表了城里大多数人的想法。
我转过身，脸上没啥表情，心里却在翻江倒海。我理解胜猛的顾虑，这是正常人的思维。但我不是正常人啊，我是个知道历史大概走向的穿越者！我记得，这场看似必输的围城战，龙造寺家最后挺过来了，而且还变得更牛。虽然细节记不清了，但“奇袭”、“后勤”这些关键词，跟我现在分析的鹿濑弱点高度吻合。历史可能会因为我这只小蝴蝶扇翅膀有点变化，但大趋势难改。更重要的是，这是我脱颖而出，真正挤进龙造寺家乃至九州权力核心的绝佳机会！死守岩屋城，就算城没丢，我也只是个合格的守将；但要是奇袭成功，影响了战局，那我就是挽狂澜于既倒的大功臣！
“胜猛，你说得对，风险极大，跟赌命差不多。”我缓缓开口，眼神锐利，“但你想过没有，要是佐嘉城破了，龙造寺家玩完了，咱们困守这岩屋孤城，能撑几天？到时候，咱们就是被一锅端的命，迟早被大友或者别人吞掉。反过来，要是咱们能派支奇兵去搅和一下，哪怕只是烧掉部分粮草，让大友军后院起火，也能大大减轻主公的压力，给佐嘉城争取时间，甚至……创造反败为胜的机会！”
我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戳在“鹿濑”上：“富贵险中求！更何况，这不光是求富贵，更是求活路，求未来！主公和锅岛大人被围在城里，没法给我们下令，这正是需要我们这些在外带兵的人自己拿主意的时候！要是啥都等命令，黄瓜菜都凉了！”
岛胜猛被我的话和气势镇住了，一时没吭声。他跟我时间不算长，但知道我这个年轻上司不是愣头青，心思细眼光远。他琢磨了一会儿，一咬牙：“既然大人决心己定，末将誓死追随！只是……这事得计划周密，怎么瞒天过海，怎么精准打击，怎么安全撤回来，一步错了，全盘皆输。”
见胜猛表态支持，我心里踏实了点。我知道，要执行这个疯狂计划，必须得到核心手下的全力支持。“这是当然。我有点初步想法。”
我压低声音，开始画大饼……啊不，是阐述计划：“第一，兵贵精不贵多。我打算只挑三百最厉害、最忠心的兄弟，全部轻装，带五天干粮和足够的火油、引火物。第二，路线要刁钻。不走大路，专挑山沟树林，让小吉的斥候队提前探路，白天躲晚上走，绝对不能暴露。第三，时机要巧。得等个天气不好的晚上，最好是刮风下雨，方便咱们浑水摸鱼。第西，打法要贼。到了鹿濑，不以杀敌为目标，主要就是放火。趁着天黑雨大，多点开花，把动静搞大，烧完就跑，绝不恋战，到预定地点集合。”
岛胜猛边听边想，补充道：“还得安排一队可靠的兄弟接应，在撤退路线的险要地方埋伏，防着敌人追兵。另外，城里也得做好万一我们失败的准备，稳住军心。”
“好！就这么办！”我眼里冒光，“胜猛，你马上动手，从全军里秘密挑三百敢玩命的，一定要嘴严可靠的！装备补给的事，你亲自盯着，必须保密！小吉的斥候队，继续盯紧鹿濑和周边，我要知道守卫换岗时间、营地布局的最新情况！”
“是！”岛胜猛领命，急匆匆走了。
我独自留在瞭望台上，看着远处天边乌云汇聚，感觉就像我此刻的心情。我知道，这个决定会把我和三百兄弟扔到鬼门关口。成功了，前程似锦；失败了，万事皆休。
但我没退路。穿越过来，我早就把生死看淡了，图的就是在这轰轰烈烈的时代，留下咱的名号。鹿濑，就是我“今山奇谋”的正式开场，也是我迈向“九州砥柱”的关键一步。
“传话下去，今晚我在校场，亲自训话。”我对身边的亲兵吩咐。我得亲自给这支敢死队打打鸡血，把他们的意志拧成一股绳，变成一把捅向敌人心窝子的尖刀。
山雨欲来风满楼，我的刀，己经磨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