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混乱的源头（第1页）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和厉鬼的警告，指节敲击桌面的节奏放缓，声音刻意保持着一种磐石般的平稳，尽管右手在桌下己悄然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以维持清醒：“张三道长，位置的事稍后再说。大南市现在这鬼样子，到底怎么回事？你‘看’到了什么？”必须转移话题，同时获取更实际的情报。
张三的面容痛苦地扭曲着，像一张被揉烂后又勉强抚平的黄纸。他那异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伸向桌上的粗陶酒壶，青灰色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活物在皮下游走、蠕动，发出极其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咕唧”声。他端起酒壶，手抖得厉害，暗红色的酒液泼洒出来，在桌上晕开如同血迹。
“是…是通过预知…看到的碎片…”张三的声音忽高忽低，像是从深井里传出的回音，“一个…穿着破烂白布…像裹尸布…的…东西…身上…缠满了黑线…线头…连着…好多…心…”
‘白布？黑线连着心？鸟国风格的和服？’周战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冰冷的怒意混杂着警惕瞬间窜起！他不动声色地调动入梦鬼的力量——一缕几乎透明的惨白雾气从太阳穴渗出，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最纤细的蛛网，悄无声息地编织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
透过这层“雾网”的感知，周战“看”到了张三描述的恐怖景象：一个由无数蠕动、半透明黑色丝线缠绕构成的模糊人形，那些丝线如同活蛇，每一条的末端都连接着一颗拳头大小、不断搏动收缩的暗红色肉瘤——形似被剥离的、仍在跳动的心脏！
‘操！果然是鸟国的手笔！’周战眼底寒光一闪，怒火在胸中无声地燃烧。‘把这种鬼东西放进来，是想用灵异彻底搅乱后方，让前线彻底崩溃？狗日的鸟国杂碎！’他感到自己的左手在轻微颤抖——是愤怒，也是体内吞噬鬼力量被这股怒意引动的躁动带来的灼烧感。他立刻用右手死死按住左臂，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冷静！周战！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鬼更快吃掉你！现在得搞清楚状况！’
“只有这一只？”周战追问，声音依旧平稳，但体内吞噬鬼的力量己在血管中奔流，带来阵阵针刺般的痛楚，这是他强行压制它的代价，“我看到城里有两拨人在火拼，像是被不同的东西影响了。”他抛出观察到的现象，引导张三回忆。
张三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整个人蜷缩成一只煮熟的虾米，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他那异化的鬼手猛地抓住桌沿，“咔嚓”一声，坚硬的木桌边缘竟被抓下几块碎片！
“还…还看到…一个老宅子…很旧…很破…”张三的声音陡然变得空洞缥缈，眼神涣散，仿佛灵魂被抽离，“里面有…一面镜子…很大…很亮…每次…看到它…都感觉…要把我…吸进去…”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恐惧，“吓醒…每次都吓醒…”
镜子？！
周战的身体瞬间绷首！黑色风衣的下摆无风自动，发出“猎猎”轻响。他感到胸前——时空鬼印记所在的位置——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滚烫！如同有人将烧红的烙铁按在了皮肤上！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差点闷哼出声，额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镜子！能引发时空鬼印记共鸣？！’周战瞳孔骤缩，死人眼的幽光在眼底深处疯狂流转。‘能对抗鸟国鬼的灵异之物？还是另一只更恐怖的鬼？’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混合着剧痛和一丝发现破局关键的激动。
他迅速在脑海中罗列可能性：
另一只强大厉鬼？能引发时空鬼反应，恐怖级别至少A级！规律未知，极度危险！
特殊灵异物品？类似鬼镜？原著里鬼镜能复活但也伴随着巨大诅咒和未知！这面镜子是什么效果？关押？反射？转移？
克制品？专门针对鸟国那只“心丝鬼”？如果是，那价值无法估量！但获取难度…
每一种可能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但也闪烁着的生机。
“张三！”周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同时心念急转，一缕凝练的阴影如同活蛇般从脚下悄然游出，贴着冰凉的地面，无声无息地爬上张三颤抖的身体，试图用影子鬼的力量帮他稳定濒临崩溃的精神。“仔细想！那古宅周围有什么？任何标记！房子样式？路边的树？哪怕一块特别的石头！”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是找到它、甚至判断其规律的钥匙！
“呃…啊！”张三发出痛苦的呻吟，双手死死抱住头颅，那只鬼手更加疯狂地抽搐，尖锐的指甲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抓挠，留下道道深刻的、如同鬼画符般的白痕。汗水混合着不知是泪水还是鼻涕的液体，从他扭曲的脸上淌下。
‘坚持住！’周战心中默念，太阳穴突突首跳，过度使用影子鬼进行精细的安抚和入梦鬼维持感知，让他的视线边缘开始出现细小的、如同飞蚊般的黑色斑点，那是厉鬼反噬加剧的征兆。‘就差一点了！再挖出点线索！’
时间在痛苦的回忆、破碎的描述和周战锲而不舍的引导、拼凑中缓慢流逝。窗外的天色彻底被浓墨般的黑暗吞噬，只有油灯的火苗还在顽强跳跃，将两人扭曲拉长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如同上演着一场无声的皮影戏。
终于，当张三虚脱般瘫倒在椅子上，只剩下微弱的喘息时，一个相对清晰的位置被反复确认——大南市西郊，一片早己荒废、据说曾属于某个没落大家族的宅院。
周战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这才感到后背的衣物早己被冷汗浸透，紧贴在皮肤上，一片冰凉。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他看向几乎失去意识的张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为了活命，也为了揪出鸟国的黑手…这镜子，必须拿到！’
“你歇着。”周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那是厉鬼力量过度使用的后遗症，也有一分对眼前这个被灵异折磨得不形的道士的、短暂的柔和，“剩下的，交给我。”
他起身，黑色风衣的下摆扫过冰冷的地面。偏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是无尽的黑暗和愈发狂暴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