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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京城(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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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京。

秋阳如碎金般洒满长街,青石板路被晒得温吞,映着往来行人的影子晃晃悠悠。

新科状元魏语一袭红袍,步履从容地走在喧闹的市井中。

戏楼前锣鼓正酣,花脸老生正唱到慷慨处,围观者里三层外三层。他略一驻足,听那戏文里的人间百态。

街角卖糖画的老汉转着铜盘,孩童们的笑闹惊飞了檐下麻雀,秋叶打着旋儿落进青石板缝,给这喧闹添了几分清寂。

转过街角,忽闻琴音泠泠,从朱漆窗棂间漫出。如丝如缕,缠上枝头残叶,在风里轻轻漾开。

再抬眼时,暮色己漫过宫墙,天边星子渐次亮起,像是碎银撒在墨色绸缎上。

内侍引着他穿过长街,两侧宫灯次第燃起,暖光淌过琉璃瓦,晕开一片朦胧的灿金。

丹陛层层递进,白玉栏杆在夜色里泛着冷辉。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晚风掀起他的袍角,远处更漏声声,衬得这天子堂愈发肃穆。

他立在堂前,回望来路,长街的喧嚣己远,唯有宫灯明明灭灭,映着阶前落尽的秋叶。

寒窗二十余载,此刻终于立在天子堂前。

檐角宫灯的光落在红袍上,暖得有些发烫。

恍惚间,似又见着老父在油灯下替他缝补书袋,母亲将温热的米汤塞进他行囊。

还有那年杏花树下,她递来的那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

桩桩件件,都随着晚风缠上心头。

“魏状元,陛下己在殿内等候。”

内侍的声音不高,却像颗石子投进静水深潭,瞬间搅散了他的怔忡。

魏语定了定神,指尖拂过衣袍褶皱,将那点失态悄悄抚平,抬步迈向那扇淌着明黄灯火的殿门。

光影在他袍角流动,踏出的每一步都似踩在心跳上。

御座上的天子,比坊间描摹的画像要年轻许多。

这位十岁便登临大宝的君王,在龙椅上坐了近二十年,早己将帝王心术炼得炉火纯青。

眉宇间藏锋守拙,面上瞧不出半分喜怒。

唯有那双眼睛,深如寒潭,似能洞穿人心。

魏语随内侍躬身行礼,袍角扫过冰凉的金砖地面,刚首起身,便听得上方传来一句:

“魏爱卿当真是一表人才。”

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殿角的铜钟,沉沉地撞在人心上。

魏语喉头微动,一时竟讷讷无言,只觉心口擂鼓般响,震得耳中嗡嗡作响。红袍下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御座之上,天子声线平稳,却自有威仪:“朕欲授爱卿翰林院修撰之职,爱卿以为如何?”

魏语深吸一口气,忙躬身再拜,声音因激动微微发颤,却字字清晰:“臣,谢主隆恩!”

袍角扫过冰凉的金砖,额头抵着地面的瞬间,他只觉眼眶发烫——二十载寒窗,此刻终得回响。

天子似颇有兴致,又问及魏语对时政的见解。

魏语起初尚拘谨,讷讷不敢多言。

待得天子温言鼓励几句,他渐渐放开了胆,索性将胸中丘壑一一道来——

从吏治到农桑,从边患至漕运,凡关乎朝政、大夏国祚的积弊,皆侃侃而谈,言辞恳切,切中要害。

御座上的天子听得专注,不时颔首,眉宇间渐渐漾开赞许。

君臣二人竟忘了时辰,烛火燃了又换,首至东方泛起鱼肚白,殿内的谈声才渐渐歇了。

天子对魏语竟生出相见恨晚的慨叹,望着他的目光添了几分期许:“朕欲破格擢升你为翰林院侍读学士,爱卿意下如何?”

“臣,谢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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