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仙子（第6页）

是个卖糖炒栗子的摊子，黑砂在大铁锅里“哗啦哗啦”翻滚。

栗子壳裂着弯弯的缝，热气裹着焦糖香漫出来，暖烘烘的甜腻扑鼻而来。

江心月盯着那裂口瞧，仿佛能看见里面黄澄澄的果肉，喉结悄悄动了动。

忽听旁边“锵锵”几声脆响，铁器撞在一处，火星子溅起来。

原来是两个穿短打的汉子在空地上比划拳脚。

一个矮壮如石，一个瘦劲如松。

拳头带风，脚影翻飞。

周围早围了圈人，有穿青衫佩长剑的，时不时捻着胡须点头。

有敞着衣襟露着护心毛的，嗓门亮得像敲锣:

“左勾拳！揍他肋下！”

“绊他后腿！对喽！”

唾沫星子随着喊声飞，差点溅到前排孩童的脸上。

江心月抿着嘴摇了摇头，刚要转回去看栗子，茶棚那边突然传来说书先生的高腔:

“且说那仙缘山上，一道天光劈下——”

“仙缘山？”

她眼睛倏地亮了。

刚被栗子勾住的魂瞬间被勾了过去，哪还顾得上什么甜香，提着裙摆就往茶棚钻。

步子急得差点撞到挑水的老汉，嘴里还不忘跟青玉嘀咕:“师父师父，他们在说仙缘山呢！快听听是不是讲你的故事！”

茶棚里早坐满了人，长条凳上挤得满满当当。

她仗着身子灵便，从人缝里钻到最前头，找了个空着的木桩子坐下。

说书先生“啪”地一拍醒木，唾沫星子随着话音飞:“这仙缘山原先可不是这名头，唤作吴家沟，穷山恶水的，荒芜得很！山腰那池塘，早先就剩些野鱼小虾，草长得比人高。”

周围听客多是外乡人，听得连连点头。

偏生江心月撇撇嘴，脆生生打断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本地谁不知道啊？说点新鲜的呗！”

说书先生正说得兴起，冷不丁被打断，正要恼火。

抬眼却瞧见是个俏生生的姑娘，到嘴的粗话又咽了回去，只梗着脖子道:“姑娘这话就不对了，外地来的客官们爱听这些！”

他捋了捋山羊胡，醒木又是“啪”地一响:“再说那剑派刀盟，原先在这地界顶多算两条横点的地头蛇。”

“偏是他们有眼力见，头一个对着仙雾立誓效忠，仙君才赏了他们机缘。你看现在，一个成了剑修魁首，一个成了刀修标杆，这才在修仙界站稳脚跟，成了两大山头！”

江心月耐着性子又听了一会儿，说书人翻来覆去还是那些添油加醋的老套话。

她脚尖下意识地蹭着地面，眼神己经飘到了茶棚外——

那边糖葫芦摊子上，红艳艳的山楂裹着晶莹的糖衣，在阳光下亮得晃眼。

说书先生正讲到“秦教主被仙光劈成焦炭”那段，前排一个穿长衫的书生听得入迷，捧着茶盏连连点头:“天道好轮回！那恶人早该有此报应！”

江心月撇撇嘴，轻手轻脚地从人堆里钻出来。

刚回到街上，满街的声气便裹着烟火味扑过来。

日头渐高，市集的人声愈发鼎沸。

江心月像鱼儿入了活水，在喧嚣中游得更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