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老狗（第1页）

无月之夜，夜浓如墨，吴家沟外的老林子里，枯枝断裂的脆响格外刺耳。

七道白影将冷清婵团团围住。

——裁云剑派长老们的衣袂在夜风中翻飞，宛如一群索命的幽魂。

“冷清婵！”大长老李寒松剑指怒斥，“你不过是个外门杂役出身的贱婢！若非当年冷师弟心软，念你孤苦伶仃才破例收作真传，你如今不过还是一外门弟子。”

他唾沫星子喷得老远，“如今不过侥幸得到劳什子仙缘，就要翻覆门规，妄图夺权谋逆，你——”

“闭嘴！”

冷清婵突然暴喝，掌心窜起火苗。

那火光映在她眼底，竟比剑锋更冷。

“李老狗，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我季家灭门惨案，你就掺和于其中！血海深仇，今日当报！”

“竖子休要血口喷人！老夫行侠仗义几十年，剑下斩过多少宵小，江湖上谁不尊称一声‘寒松先生’？你这黄口小儿竟敢在此胡吣！”

“寒松先生？我看是‘寒松老狗’吧？道貌岸然的老狗，老狗，老狗！”

李寒松被这一声声“老狗”骂得面皮紫涨，恼羞成怒:“你说什么？”

“老狗！”

李寒松彻底破防，也顾不上什么名门风范了，厉声道:“布七星剑阵！将这叛徒碎尸万段！”

七柄长剑同时出鞘，寒光绞成张密不透风的网，眼看就要罩下来——

冷清婵只屈指轻轻一弹。

“火弹术。”

最前头的张长老连剑都没来得及抬，胸口就被烧出个窟窿。

火苗顺着他的五脏六腑蹿，“轰”地一声，整个人成了支熊熊燃烧的火把，惨叫声没出口就被火焰吞了。

“这、这是什么妖法？！”

剩下的人吓得魂飞魄散，齐刷刷往后退。

李寒松手里的剑“当啷”掉在地上，老脸白得像纸，“噗通”就跪了下去，膝盖砸在石头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也顾不上。

“冷、冷师侄！有话好好说，当年之事另有隐情！你且听我——”

“轰！”

第二团火球首接轰碎了他的天灵盖。红的白的还没溅开，就被高温蒸成了股腥甜的雾。

冷清婵踩着焦黑的落叶往前走，脚下的碎叶发出焦糊的脆响。

她抬手抹了把脸上溅到的火星子，声音平平淡淡的，却带着斩钉截铁的狠:

“不必白费口舌解释了，待我屠光你们这些老狗，今夜过后，我便是裁云剑派新的宗主！”

……

又是新的一天。

吴家沟的雾气比昨日更浓了，乳白的云浪翻涌着漫过山脊，将整座池塘笼罩在朦胧的仙霭之中。

远远望去，仿佛有一层半透明的纱幔垂落天地，连晨曦都被滤成了淡淡的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