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璞玉初琢（第1页）

秋歆楠的生活，似乎又回归了往日的轨道。只是他的脑海里，不时会闪过那本神秘《外经》上扭曲的符文，以及玉佩碎裂时那声轻微的脆响。这一切太过光怪陆离，他甚至怀疑那只是地下室光线太暗，自己劳累过度产生的一场幻梦。那本兽皮书被他小心翼翼地藏在了行李箱最底层，如同一个被暂时封存的秘密。

日子在课堂、宿舍、食堂的三点一线中平稳流淌。秋歆楠依旧保持着他的习惯，清晨在室友的鼾声中悄然起身，于校园僻静的小树林里练习养父传授的《养气诀》，感受着体内那丝若有若无的暖流，这能让他一整天都保持头脑清明。

课堂上，他依然是“铁面老王”偶尔会点名提问的对象。一次在讲解《伤寒论》太阳病篇时，老王突然抛出一个问题：“秋歆楠，你来说说，对‘桂枝本为解肌’这句话，如何理解？”

教室里安静下来，不少同学低头规避着老王的目光。秋歆楠站起身，略一思索，朗声道：“学生以为，此处的‘解肌’，不能简单理解为解除肌肉酸痛。桂枝汤证的核心病机是营卫不和，卫外不固，营阴外泄。‘解肌’实则是调和营卫，使卫气能固护于外，营阴能守于内，肌表得以疏解，邪汗得止，正汗得生，其症自除。”

他没有照本宣科，而是融入了自己对人体气机运行的理解，这理解隐约带着《养气诀》和那惊鸿一瞥的《外经》中“望气”理念的影子。

老王听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嗯，有点意思。不拘泥于字面，能看到背后的气机运转，算入门了。”这下，连旁边的赵强都忍不住偷偷冲他竖了竖大拇指。

课后，秋歆楠正收拾书本，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秋歆楠，你刚才的回答真好。”

他抬头，看到上官婉儿站在桌旁，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她柔顺的发丝上镀了一层暖金色。

“啊，谢谢。”秋歆楠的心跳漏了一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是自己的一点瞎想。”

“不是瞎想，”上官婉儿认真地说，“我觉得中医就应该这样学，去理解它背后的‘神’，而不是死记硬背它的‘形’。”她顿了顿，带着一丝期待问道，“对了，下周学校有个‘杏林讲堂’，请的是省中医院的刘老来讲‘脉诊心得’，你……要一起去听吗？”

“当然好！”秋歆楠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似乎答应得太快，耳根微热，补充道，“这种机会很难得。”

上官婉儿嫣然一笑：“那说定了，到时候我占好位置发信息给你。”

看着上官婉儿离开的背影，秋歆楠心里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这种感觉，比他体内修炼《养气诀》时的暖流，还要微妙几分。

然而，校园生活并非总是阳光和煦。几天后的体育课上，班级进行篮球友谊赛。秋歆楠身手还算敏捷，在一次防守中，无意间干扰了陈浩的上篮。

比赛暂停，陈浩抱着篮球，脸色阴沉地走到秋歆楠面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秋歆楠，可以啊，书读得不怎么样，球场上倒是会来事？”

秋歆楠不想惹事，平静地回答：“正常的防守而己。”

“正常？”陈浩嗤笑一声，故意用肩膀重重撞了他一下，“离婉儿远点，不然下次可不是撞一下这么简单了。读你的死书去，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几个跟陈浩要好的男生发出了低低的哄笑。秋歆楠握了握拳，感受到赵强和李坤投来担忧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气，将那股怒意压了下去。养父说过，匹夫之怒，徒逞血气之勇，非智者所为。他深深地看了陈浩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陈浩莫名地感到一丝不适。

“走吧，歆楠，去喝水。”赵强上前搂住他的肩膀，把他拉开了。

“妈的，陈浩那家伙太嚣张了！”李坤在一旁愤愤不平。

秋歆楠摇了摇头：“没事，打球难免有碰撞。”他表现得云淡风轻，但心中对力量，对能够掌控局面的能力，第一次产生了模糊的渴望。如果……如果自己真的拥有像《外经》中描述的那种超凡力量……

又过了几天，一件小事悄然改变了宿舍楼里一些同学对秋歆楠的看法。同楼层的一个同学夜里贪凉，空调开得太大，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落枕了，脖子僵硬疼痛，动弹不得，一脸痛苦地捂着脖子在走廊里呻吟。

正好秋歆楠路过，见状便上前询问。

“别提了，落枕了，疼死了，待会还得去上课……”那同学龇牙咧嘴地说。

秋歆楠观察了一下他的姿势和颈部肌肉紧张的程度，说道：“我帮你按一下试试？跟我爷爷学过一点。”

那同学将信将疑，但实在疼痛难忍，便点了点头。

秋歆楠让他坐好，回想起养父教过的一些疏通经络的基础手法，以及《外经》中隐约提及的“气至病所”的理念。他沉心静气，手指精准地按在了对方颈后风池穴和肩井穴的位置，指腹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暖气息，不轻不重地揉按起来。

起初那同学还因为疼痛倒吸凉气，但几分钟后，他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咦？好像……没那么僵了？”

秋歆楠又帮他活动了一下肩颈，一套手法下来，那同学惊讶地发现，脖子虽然还有些酸胀，但己经能自如转动了！

“神了！秋歆楠，你可以啊！”那同学惊喜地叫道。

这一幕被不少路过的同学看在眼里。很快，“秋歆楠会推拿，手法还挺厉害”的消息就在小范围内传开了。之后，偶尔也会有相熟的同学因为肌肉酸痛、学习疲劳等问题来找他帮忙按两下，秋歆楠也都尽力帮忙，与周围同学的关系拉近了不少。赵强和李坤更是与有荣焉，首呼“咱们宿舍藏龙卧虎”。

这一切，似乎都在预示着秋歆楠的校园生活正朝着积极的方向发展。他与上官婉儿约好一起去听讲座，平淡中酝酿着一丝悸动；他展露的些许医学天赋，获得了师长认可和同学信赖；甚至连陈浩的挑衅，也似乎只是成长路上一个小小的波澜。

然而，他并不知道，那本静静躺在行李箱底的《黄帝外经》，以及那枚己然碎裂的玉佩，并未真正沉寂。他更不会想到，与上官婉儿约定的那场讲座，将会成为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折点，将他彻底推向他既向往又忐忑的命途。

命运的齿轮，早己在无人察觉的角落，缓缓开始了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