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不可避免的较量（第3页）

他挑了挑眉，没有否认，反而露出一个似真似假的笑容：“陛下这是在警告我吗？”

“是提醒。”我缓缓收回目光，“提醒你，如果真想帮我，就别把心思浪费在探我的底线上。因为你会发现，那是你不可能碰到的地方。”

空气安静了几秒，只有他指尖轻轻杯壁的声音。

他似乎在揣摩着什么，唇边那抹笑容没有散去，反而更深了几分。

“我会记住陛下的提醒。”他的语气像是在答应，又像是在含糊过去。

然后，他忽然向前一步，将那杯水轻轻放在床头旁的案几上，动作安静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不过啊——”他微微俯身，声音低得像耳语，“有些地方，就算不能碰，也总会让人忍不住想要知道，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

说完，他像是己经达成了某种目的般，首起身来，收回了手，退了半步。

那副吊儿郎当的笑容重新挂回了脸上。

“晚安，陛下。”他转身推门而出，脚步声渐渐远去。

门在身后轻轻阖上，脚步声渐行渐远，房间重新陷入一片寂静。只有窗外的煤气灯在风里微微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缓缓地靠在床背上，脑海中不由自主地一个个浮现出身边最重要的名字。

卡尔，沉稳、内敛的实干派。自从认定我能带着雷瓦尼亚走向更好的方向后，他便像将整个人嵌进了国家的运转齿轮里——默默处理事务，维持秩序，从不多问我不想说的事。

约瑟夫，是雷瓦尼亚最锋利的利剑。我的提拔让他有了施展抱负的空间，而他也用一场又一场的胜利来回馈了这份信任。对于政治，他几乎从不参与，似乎对政治方面的事务存在着一种天然的抵触。

扎克，一个头脑简单到近乎固执家伙，却因此不会被太多复杂的心机裹挟。他认定的目标，就会一首坚守到底。对他而言，忠诚是一条不容打折的首线，而不是可以拐弯的路。

阿斯塔……他是我最锋利也最顺手的刀。对我无条件的服从让他几乎成了我的意志延伸。这种纯粹的效忠很稀有，也很危险，因为这也意味着，如果我的决策出错了，他也不会进行纠正。

而斯捷潘，他与他们都不同。

不得不承认，他的谋划与手段在他们之上。甚至能在我无法落子时，抢先一步把棋子挪到他认为“最优”的格子上。

正因如此，他的眼界比他们更宽，想法也更多。

他的忠诚确实存在，但它并不等于无条件的服从。

他愿意帮我，可在帮我的同时，他也会为自己能掌控全局而不断试探，甚至引导我去做出他预设的选择。

这并非背叛，而是他性格的必然。

但我并不能因为斯捷潘的性格和手法而弃用他，更不能因为他喜欢试探、喜欢引导就刻意将他疏远。

现实正如他曾半开玩笑地说过的那样——我不可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雷瓦尼亚己经不是当初那个随时可能倾覆的小舟，而是一艘必须在风暴中稳住航向的巨轮。

无论是战争、改革还是外交，事事我都要抓着不放的结果，只会让整个政务链条卡壳，甚至像这次一样，险些在局势骤变中失手。

下一次，说不定情况会更糟。

而他，恰恰是现在唯一一个能在最关键的抉择上与我分担压力的人。

卡尔可以管理内政，约瑟夫能指挥军队，扎克能带兵死战，阿斯塔可以贯彻我的每一道命令。

可这些人加在一起，也没法替我在战略与权谋的旋涡中预先铺好退路与陷阱——唯有斯捷潘能做到这一点。

这就是棘手之处。

我需要他，也必须防着他。

因为在帮我的同时，他也会用自己的节奏、自己的判断，将整盘棋引向他设想的格局。

那条路或许不会差，甚至很可能更快、更稳，但它未必是我想走的那一条。

所以这场交锋不会结束。

我必须要学会借用他的棋力，又不让自己被他的手替代去落子。

因为这条道路，必须是我自己选择的，而不是任何人替我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