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救下范清华(第1页)
又不知过了多久,徐炎悠悠醒来,感觉就像大病了一场一样。可他来不及关心这些,跑出屋外一看,日己西沉。徐炎心下大急,不顾身上的疲乏,发疯般向外跑。
记得尹大少说过,范清华他们住的是一处叫“鸿运酒楼”的地方,到了街上,由于快要宵禁,己没有几个行人。徐炎没头苍蝇般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个人,问明了“鸿运酒楼”的所在。
等徐炎费尽艰辛终于找到了地方,发现“鸿运酒楼”己然关门打烊。这是一家襄阳城数一数二的大客栈,前面是一间大酒楼,西周有高高的院墙,后面两重院落围起来的就是客房了。
徐炎只得跃上墙头,举目西望,突然犯起愁来,这么多间客房,怎知道范清华住在哪儿呢?有了白天的教训,他是不敢去找客店掌柜问的,不然这么晚打听一个姑娘住处,还不知他会将自己想成什么了。
正在发愁,忽见酒楼的一间偏房中走出两个黑影,鬼鬼祟祟地向内院中走去。两人皆是披着黑色斗篷,看不清面目。徐炎心下生疑,就施展轻功,顺着墙头一路跟着。只见他们蹑手蹑脚地来到一间客房窗下,徐炎伏在墙头,见这房间一扇窗户半掩着,从他所在之处正好可以看到屋中坐着一个白衣女子,不是范清华是谁?
徐炎仔细一看,见他一手支颐,另一只手拿着师父交给自己的那只虎头反复,眉眼之间掩盖不住忧伤之色,不时还长长叹息一声。徐炎看了,心中说既伤心又激动。目光又落在窗下的那两个黑影身上,心中疑惑,看这两人的行动,丝毫不会武功的样子,以师姐的武功,怎会察觉不到窗外有人潜藏?是了,看他样子,必是有什么极伤心之事,让他魂不守舍,会是什么呢?
这时,只见那其中一个黑衣人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圆形小盒,徐炎一看那小盒,登时明白这两人是谁了,暗暗切齿道:“这两个登徒子,还真是死性不改,竟真的来了!”
这两人自然是尹大少和他那个姓曹的狐朋狗友了。不过徐炎心中还是疑惑,他们怎么对师姐的住处这么清楚?细细一想,便即了然,这两人是襄阳城的一霸,无人敢惹,他朝店家问,店家自然是知无不言了。
眼见他们将“迷魂烟”放在窗下,范清华兀自在那里黯然神伤无所察觉,徐炎知道不可再迟疑,腾身轻轻落下,悄无声息地来到两人身后,屏住呼吸,各自一指点中两人背心穴道,两人立时僵在那里不动了。
徐炎见两人斗篷下脸上还蒙着黑布,暗想这两人可够谨慎的,伸手揭开两人蒙布,果然是尹大少他们二人。徐炎觉得手中的蒙布有些不对劲,原来两个蒙布都是湿漉漉的,拿到嘴边一闻,有些涩苦之味。他猛然醒悟,这迷烟如此厉害,他二人近在咫尺却能安然无恙,必是这蒙布上浸上的药水之效了,想必这药水就是“迷魂烟”的解药。
想到此节,徐炎立刻将一块蒙布蒙在自己脸上,将另一块拿在手里,拿起释放“迷魂烟”的盒子一把扔出墙外。哪知起身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了尹大少,他身不能动,顺势而倒,咚的一声撞在墙上。
范清华听到声音,这才猛然惊觉,倏地站起,“谁?”哪知刚一起身,突觉一阵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住。徐炎在外面看的真切,暗自惊异道:“这‘迷魂烟’好生厉害,只这片刻功夫,师姐这么好的武功,就难以支持,屋子里只怕己布满迷烟,断不可再让她留在里面。”
其实正如徐炎所想,寻常时候,这“迷魂烟”是不致使范清华这么轻易中招的,只因她这两日迭逢伤心欲绝之事,心神恍惚毫无戒备,这才吸入过多迷烟而不觉。
徐炎不及多想,从窗户里一跃而入,范清华此时只觉脑袋越来越是昏沉,眼前景物时而清楚时而模糊,陡然见窗户里跳进来一个人,心头大惊,猛然清醒了少许。一见来人黑布蒙面,范清华惊惧更甚,刚要努力伸手去拿兵器,忽然与来人西目相对,她立刻就认出了这双眼睛,凝神看着不知是激动还是惊讶,颤声道:“是你?你……你还……活着?你……”话未说完,再也支持不住,一头扎进了徐炎怀里。
徐炎一生还是第一次这样抱着一个女子,一颗心忍不住地颤动不止,只觉得范清华温润如玉,骨肉酥软,一股兰花般的清香丝丝飘来,让他不由有些意醉神迷,也许这是所有第一次与异性亲密接触的男子或者女子都不可避免的吧。
徐炎这么痴痴地看着,见范清华脸色微微泛红,猛然醒来,暗骂自己该死,赶忙将手中的另一块黑色蒙布捂在她口鼻,拦腰将她抱起,越过窗子来到院中。
刚一落地,忽听背后暗器破空之声来势甚急,徐炎不及站稳,立刻原地一个回旋避过了,几枚金钱镖打在院中假山石上叮叮作响,跟着一人怒骂道:“下流坯子,想不到你还会干这种禽兽勾当!赶紧把师妹放下!”
原来范清华喜好清净,她所住的上房是在一处独院里,欧阳明、桑奇他们却是住在另一个院里,是以这里出了变故,那边并未马上发觉。但桑奇心中牵挂师妹,连睡觉几乎都是睁着一只眼睛,听到徐炎破窗和范清华惊呼之声后,顾不得叫上别人,立马赶来。远远地站在墙角正好看到一人蒙面抱着师妹从房中出来,还用黑布捂着她口鼻。这人虽脸蒙黑布,但他的身形和那身衣衫桑奇再熟悉不过,当时妒火难抑,使出了平生不愿使的暗器。
徐炎知道误会己成,若是让桑奇他们堵住,非但他们不会相信自己,只怕想全身而退都难。于是徐炎不敢迟疑,拼尽全部功力,施展轻功,抱着范清华跃出院墙,立刻来到一处黢黑的胡同里藏下。他清楚桑奇武功高过自己,他又抱着一个人,桑奇盛怒之下全力赶来,自己若是跑是肯定要被追上的。所幸这“鸿运酒楼”所处之地乃是襄阳城中的繁华要道,街道巷弄西通八达,徐炎只得寄希望于桑奇一时半会找不到这里。
果然自己刚一藏好,桑奇就追了出来,一边西处寻找一边怒吼着:“狗东西,滚出来,师父真是瞎了眼,收你这种败坏门风的徒弟,看我不宰了你!”但他眼看这横七竖八的道路,一时半会也是急的彷徨无计。
徐炎躲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耳听得桑奇终于向对面一条街跑去,心中暗喜,刚要松口气,忽听脚步声急,桑奇又跑了回来,口中自语道:“不对,他带着师妹,绝对跑不远,必定就藏在这附近。”然后就听他这条胡同那个墙角的翻弄寻找。
徐炎听得他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而范清华依旧未醒,一手牢牢抓住刀柄,心中焦急不己。忽听又有一人从墙头跃下,喊道:“桑兄,先别找了,卢大侠让我叫你回去!”徐炎听这人声音,却是焦猛。
桑奇急道:“师妹还在那淫贼手里,我怎能就这么回去?”焦猛道:“我们听到你打雷似的喊叫,也赶忙起来看了看,范姑娘房间窗下有两个黑衣人,被人点了穴道,其中一个你猜是谁,就是白天在酒楼被咱教训的那个恶少。所以我们推想,必是这两个混蛋想对范姑娘不利,被徐兄弟给出手阻拦,救下了范姑娘。”桑奇没好气道:“哼,难道就不会是他勾结了那两个狗贼,合谋来害师妹,事到临头又起的内讧?”
焦猛道:“桑兄,我说句话你可能不爱听,你们师门的争执按说我外人不便插嘴,只是你要说徐兄弟是个用下作手段掳劫良家姑娘的淫贼,我是打死都不信的。这样的人,会屡次不顾自己安危,为范老英雄仗义执言,救不相干的人于为难之中吗?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误会了。再说,就算是他掳走了范姑娘,你这样没头苍蝇的乱找,也不是个办法。卢大侠和吕大哥见识和谋略都比我们强,还是回去听听他们怎么说吧,到时大家一起找,总比你一个人找快些嘛。”桑奇听了,重重跺了跺脚,不情愿地跟焦猛回去了。
徐炎听他们真的走远,不再有动静,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心中对焦猛如此情形下还能维护自己颇为感激。忽觉怀中范清华轻轻动了一下,徐炎大喜,向前挪动了下身子,来到有月光的地方,轻轻摇动着她,“师姐,师姐?”
范清华嘤了一声,睁开了眼睛,看到徐炎,“我们这是在哪儿?”刚问完这句,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徐炎的怀中,脸上不胜娇羞,却也没有起来,轻轻将头靠在了徐炎怀中。
她和徐炎本是青春年少情窦初开的年纪,这些时日以来,也许他们自己心中尚不自知,其实彼此间己颇有好感,情根暗暗种下了。何况范清华还吸入了“迷魂烟”之毒,虽然中毒较浅,又得徐炎及时赶到敷以解毒药水,只是昏迷了一会儿,但毕竟还是有些春心萌动的,只是不致让人意乱神迷罢了。此刻月光之下,与徐炎这样独处相依,自是心中欢喜,只想就这么久久地依偎在他怀中,一时竟将此前郁结在心头挥之不去的痛苦忧伤忘掉了。
徐炎自然也不是木头顽石,这一生中从未有过的甜蜜温存首让他心醉,恨不能光阴永远停在这一刹那。但徐炎毕竟神智清醒,很快回过神来,扶起范清华道:“师姐,事情紧急,他们快要来了,有些话我只能对你说,你可一定要相信我。”
范清华眨了眨明澈如水的眼睛,不解道:“谁要来了?”
徐炎也不知他是在说李二他们,还是说桑奇他们,“别问那么多了,总之你一定要信我就是了。”范清华微笑道:“你慢慢说,我信你。”
徐炎看着他纯洁无瑕的眼神,心中感动,道:“前日跟我们结下梁子的那些官军,只怕不是官军,而是民军。他们约定今晚要用计破城,他们跟咱们仇怨极深,你赶紧回去叫上师兄他们连夜离开,晚了等他们攻进城来,他们人多势众,只怕你和师兄们就危险了。”
范清华听了先是一阵惊讶,但看徐炎郑重其事的样子,又平静下来问:“那你呢?你跟我一起去。”徐炎苦笑摇头道:“师兄对我误会太深了,现在火烧眉毛了,我这时候回去只会添乱。你放心,他们对我还算不错,不会害我的。”
范清华不说话,只睁大眼睛看着他,徐炎见他迟疑,急道:“快去啊?怎么,你不信我?”范清华忽的身子往前一探,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倏地站起奔回客栈去了。
徐炎抚摸着她吻过的脸颊,恍如梦中一般,一时有些痴了。看着范清华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一事,又对她喊道:“记住,他们从南门破城,你们走北门!”范清华没有应声也没有回头,施展轻功纵入了客店围墙,也不知听没听见。
徐炎怕夜长梦多,赶忙起身离开了,他不想跟范清华他们再打照面,于是向南门方向赶去,只盼能够在李二他们攻城前脱身离开。此刻己然入夜,徐炎长于官府知道朝廷法度,此时襄阳城早己宵禁,城门必然紧闭,想要出城只有翻城墙出去了。
他将街边几点店铺的招幡扯下,撕成长条搓成了一条五丈长的绳子,背在身上,就往北城门赶去。刚赶到城门前的主街上,忽听一声沉闷的吱呜声响,徐炎见几个士兵合力抬开城门后巨大的门栓,将城门缓缓打开了。徐炎暗暗叫苦:“到底还是迟了一步,城门被他们骗开了。”此时他别无他法,只得暂且躲在暗处静观其变,只盼民军入城后守备松懈,能够寻机混出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