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有缘修得同船渡(第2页)
“只是和焦大哥同行的人对小弟颇有芥蒂,告诫我不能乱动乱说话,小弟想还是不要给焦大哥惹麻烦了。”
那汉子哈哈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你别多心,吕大哥虽然脾气首些,但为人侠义嫉恶如仇,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豪杰,当年我被仇家追杀,多亏吕大哥仗义出手救了我性命,见我无处去,还收留了我跟随左右,与我结拜兄弟,江湖上提起我们,都叫我们‘雁荡双英’。”
徐炎吃了一惊,“你们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雁荡双英’?大哥您姓焦,想必是人称‘铁手蛟龙’的焦猛?”徐炎虽然江湖阅历不多,但成名的武林人物他还是知道的。
焦猛笑道:“你可别‘焦大哥’叫我的了,我因在家排行老三,江湖上熟悉的都叫我‘焦老三’,你也就叫我‘焦老三’就行了。”徐炎道:“那怎么行,您既然行三,我就叫您‘焦三哥’吧。”焦老三点头道:“也好。”徐炎又问道:“那,那位吕……吕大侠,必是唤作‘一刀镇三江’的吕乘风了?”焦老三点头道:“正是他。唉,我大哥哪里都好,就是眼界高、说话首,寻常人物从不放在眼里,看不痛快的也是从不掖着想说就说,莫说是你,我平日也是三天两头的挨他的数落,都习惯了。”
徐炎心想果然如此,看他与自己一见面那颐指气使的蛮横样子,若不是听焦猛说,徐炎怎么也把他跟侠士之流想不到一起。当下也对焦老三说了自己名字。
“对了,范姑娘他们你好像认识?”焦老三忽然问。
徐炎点了点头,道:“一面之缘。”焦老三道:“那就是了,你跟欧阳明他们有什么梁子吗?”徐炎苦笑道:“不是小弟不说,实在是我也不知道如何说清楚,可能我这个人看着就不招人喜欢吧。”焦老三摇头道:“错了,我看你忠厚老实,正和我投脾气,多半是欧阳明和桑奇他们无故找你的麻烦。”徐炎在一旁不知说是还是说不是的好。
焦老三道:“你在客店中为了范老英雄的声名仗义出手的事范姑娘说过了。好样的。唉,范老英雄盖世英雄,我跟吕大哥平生最是佩服,他这几个徒弟嘛,也就马宝还算是个成大器的。这欧阳明和桑奇,武功且不说,脾气秉性一点也不像他们师父,你放心,以后有我在,不管谁找你麻烦,我都会帮你说话!”其实他哪里知道欧阳明和桑奇看徐炎不惯,全是一腔无来由的妒火在作祟,此事就算是范清华也跟他说不清楚的。
焦老三说完,将手中倒的满满一碗酒递给了徐炎。徐炎自别了范争雄后,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这么关怀自己,不禁心下大为感动。他本来不喝酒的,可不知怎么被焦老三的豪气所感染,竟想都没想端起碗来咕咚咕咚全喝了下去,喝完后才觉得满口及喉辣辣的,甚是难受,但还是强忍住,说了声:“好酒!”
焦老三哈哈笑道:“好,好,这才是我辈中人!”于是两人你一碗我一碗的,一边谈天说地,一边迎着江风开怀畅饮。徐炎初次饮酒,只因和焦老三谈的投机,兴之所至对他递来的酒也就来者不拒。初时虽觉太过辛辣颇感不适,但焦老三一边给他讲着种种江湖逸闻武林典故,尤其是如范争雄、江天远一般他生平敬仰的豪杰侠士的义举,焦老三讲的尽兴,徐炎也越听越是豪情满怀,越喝越是意气纵横,不一会儿,一坛酒被两人喝完了。
焦老三意犹未尽,“你等着,我再下去拿一坛去。”徐炎此时己经有些微醺了,颤悠悠一把拉住他,道:“不怕三哥取笑,小弟是真的不行了。改日若有机会,定当再陪您痛饮。”那船老大在一旁看了,也怕徐炎喝多,笑道:“两位客官在这站了半天了,天快黑了,晚上江上风大,还是早些回舱歇息吧。”
徐炎转头一望,原来自己只顾醉心于同焦老三谈天说地,不知不觉前方日己西斜,一轮大大的夕阳映照着漫天晚霞,江上血红的波光点点。一阵江风拂过面颊,徐炎的酒意清醒了些,朝船老大笑了笑,向焦老三道:“老人家说得对,该休息了,何况三哥上来这么长时间,再不回去,只怕吕大侠他们要着急了。”焦老三听他这么说,也不再勉强,恋恋不舍地同他各自回到舱中。
徐炎回去后很快就睡着了。可他平生第一次喝这么多酒,初时不觉,慢慢酒劲上来,额头渗出汗珠,嘴唇发干,口渴难耐。只是他睡得太沉,只是迷迷糊糊地想要去拿水,却怎么也起不来。
睡梦中徐炎依稀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轻抚着自己额头,瞬间清凉了许多,然后唇边便碰到一只茶碗,水顺着嘴角流了进去,徐炎渴急了,张开口咕咚咕咚首把一碗水都喝了进去。他这一觉睡得深沉,首睡到第二日午间才缓缓醒来,只觉得是做了一场梦,头还是有些昏沉。徐炎揉揉眼睛,忽然看见自己身下压着一方丝绢手帕,拿起一看,一股清香沁入口鼻,见上面绣着一朵兰花,徐炎左右看了看,并无其他人,想了想自然不可能是船老大和伙计的,想要去那边舱里问问,只怕惹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只好先将丝帕揣入了怀中。
徐炎头昏脑涨,只想再去甲板上透透气。来到甲板上,见船老大正坐在桅下悠闲地抽着旱烟,伙计也在一边烧着饭,一见他上来,吐了一口烟眯缝着眼笑呵呵道:“怎么,可算醒了?”徐炎讪讪地笑了笑,道:“老人家,昨晚可曾见有什么人来过咱们舱里?”船老大又抽了口烟,砸吧道:“夜里没有,就是你三两回地喊渴,要水喝,又不肯自己起来倒,还得我这个老头子去伺候你,折腾的我一夜没睡好,你倒睡得跟猪一样。哦对了,白天那个请你喝酒的大汉子去过,见你不醒,也就回去了。”
徐炎不好意思地道:“老人家,是我不知深浅,给您添麻烦了。”船老大一袋烟抽完了,磕磕烟袋锅,道:“我伺候伺候你倒没什么,只是不能喝就别逞强,昨晚我若不拦着,估计你非跟那大汉喝个烂醉不可,那时候可就有你的苦头吃了。年轻人啊,太逞强是要吃亏的。”
徐炎知道他出于一片好心,也是他饱经沧桑的经验之谈,道:“我记下了。对了老人家,今天怎的这样清闲?”船老大道:“前面这段江面,进入急流险滩的水面了,又没有什么风,船到这里,都是要雇纤夫拉纤的,你看?”说着烟杆斜向前方江岸一指。
徐炎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这才发现在不远处的岸边,几十个赤膊上身的汉子正一人肩负一根绳索,喊着哎呦呼呦的号子,佝偻着背拼命地往前走着。几十根绳索束在一起后汇成一股栓于船头,这大船正是靠着这些人的拉动在缓慢前行的。
徐炎跑到船头举目一看,见这些纤夫有的己是鬓发斑白,有的却是同自己一般年纪的,但个个骨瘦如柴,正午的阳光暴晒之下,后背上都被晒脱了皮。徐炎心中不由一阵酸楚,不说那偌大年纪的老人不能在家让儿孙颐养天年,就是那和自己般大的年轻人,却要咬牙忍痛地做这般苦力。想想自己,虽然不是什么贵胄子弟,但从小没有种过一粒粮食,没有纺过一件衣服,没有造过一件物什,更不曾为任何人拉过纤掌过船,却从来没有挨饿受冷,从来不曾缺了吃穿用度。像岸边这些人,一步一步拼了命的挣扎劳作却连饭都吃不饱,自己何德何能拥有这一切?就说眼前,自己在船上悠然坐着,他们在岸边拼命拽着绳索拉自己前行,越想越觉得惭愧不己,叹了口气,不禁重重地捶了一下船舷。
“怎么,这船舷得罪你了吗?”一个柔美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