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什么教那小子武功(第1页)
卢南鹤点点头,问徐炎道:“如今都是一家人了,徐师侄,不知接下来有何打算?”徐炎道:“我要去趟南阳,去太极门看望下我的好友邓宁……哦,邓子宁,然后就回武陵。”卢南鹤笑道:“那可太好了,我们正要去泰山参加武林大会,江大侠再三叮嘱我一定要邀请太极门的孙老道同去,反正此去泰山正好路过南阳,就结伴同行吧。”
徐炎迟疑了下“这……”他心中是不愿再与人同行的,倒不是因为对谁心存芥蒂,实在是他自己“心中有鬼”,只想安安稳稳地快些到了太极门,把心头的事了了。可卢南鹤盛情相邀,他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绝,何况他从心底里觉得卢南鹤待人亲和,对他和焦猛颇有亲近感,想了想说道:“既然卢大侠不弃,晚辈荣幸之至。”
焦猛喜道:“这下好了,徐兄弟,咱又可以痛快喝一场了。”吕乘风不悦道:“瞧你这点出息。”焦猛呵呵地笑着,他天性达观,吕乘风数落他如家常便饭,他也是习以为常,左耳进右耳出,从不放在心上。
卢南鹤又走到还在黯然神伤的范清华身边,温言问道:“范姑娘,和两位师侄也一起去吧?”范清华站起身来,理了理鬓边一缕被风吹起的头发,漠然道:“我不去,我这就回鹿川老家,以后永不再踏足江湖了。”
众人听了都不禁愕然,特别是徐炎,看着她芳华绝代但又冷若冰霜的面庞,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一生中最爱她也是她最爱的人永远离去了,她此刻的心情只怕没有人能够体会,徐炎觉得自己的手竟不自主地抖了起来。不错,正是这只罪恶的手,夺去了那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卢南鹤道:“范老英雄遇害,范姑娘心中伤心难过,这我们是知道的,别说范姑娘,整个武林正道都是同感悲痛。可是范姑娘,范大侠平生行侠仗义,以天下苍生为重,我们悲痛之余,还当继承他的遗志,完成他未竟之事才是啊。”徐炎在一旁听了,暗暗点头,觉得这卢南鹤确如焦猛所说,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见识远博,谈吐不凡,心中隐隐更是敬佩。
范清华道:“那是你们这些男子汉大丈夫的事,与我这个小女子何干?”卢南鹤道:“这泰山之会,若无意外原本范大哥也是要去的,届时公推武林盟主,凭范大哥的武功威望,这盟主之位十之八九是范大哥的。如今范大哥虽不在,可白马刀门还在,白马刀门的声名威望还在,到时振臂一呼,谁敢不从?不然的话,没有白马刀门参与的武林大会,还算得什么武林大会?”
这一番话,首说到了欧阳明和桑奇的心尖上,撩的他们心首痒痒。桑奇上来劝道:“师妹,咱白马刀门向来被江湖上敬重,这么大的盛会咱们不去,岂不是令江湖同道们失望吗?”欧阳明也帮腔道:“是啊师妹,眼下师父不在,这白马刀门就全靠你主事了,你可不能不去啊。”范清华冷冷道:“我能主什么事?你们去找大师兄吧。”欧阳明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之情,但转瞬即逝,笑道:“大师兄这些年来行踪不见,像泰山大会这么大的事,想必他也会去的,到时正好告知他师父的死讯,也好一并商量咱白马刀门今后……今后的事不是?”
范清华决绝道:“要去你们两个去吧,怎么商量都行,我不去。”欧阳明和桑奇两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忽然卢南鹤哈哈大笑,众人都是一愕,范清华问:“卢师叔笑什么?”卢南鹤道:“范姑娘所言不无道理,门派事务武林争斗你可以不管,可这杀父之仇,你也不报了吗?”
范清华脸上倏然变色,这些日子他伤心过度,竟把这天大的事给忘了。“可是,报仇跟参加泰山大会有什么关系?”卢南鹤道:“我早说过,范大哥是武林中人人景仰的英雄,他的仇就是大家的仇。只是如今咱们还不清楚仇人是谁,下落何方。到时报仇之事,正要你这范大哥唯一的后人出面主持,可你却躲回家中闭门不出,岂不让众英雄豪杰寒心吗?”
范清华嗫喏道:“我……”
“何况范姑娘你人单力薄,靠自己去报仇谈何容易?不如同去泰山,先和大家选出位武功声望都足以服众的盟主,由盟主带领各路武林同道,洒下天罗地网,一起为范大哥报仇。”
范清华似有些心动。卢南鹤又道:“范姑娘,卢某跟范大哥也是快二十年的交情了,他被人所害,我心中何尝好受?你放心,我向你保证,一定帮你找出凶手,让你手刃仇人为父报仇,告慰范大哥的在天之灵。”范清华听她这么说,终于点了点头道:“好,那就多谢卢师叔做主,小女子感激不尽!”说完还要朝卢南鹤下拜,卢南鹤赶紧扶起,众人都是一片欢喜,唯有徐炎在一旁听了,心颤不己。
范清华虽勉强答应着卢南鹤他们同行,但一路上依旧是少言寡语。徐炎这边除了焦猛时常找他闲谈些江湖中事,大多时候他依旧如以往一样,远远地一个人走在后边。只是这次,他每每遥遥望着前方范清华落寞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滋味。他想应当是在襄阳那两日她将眼泪早己哭干了,不然以她这般柔情似水的性子,还有对父亲的挚爱,还不早就哭成泪人了?
他心中虽这样想,却也不敢过去和范清华说话,既怕一言不慎再触及她的伤心处,也是心中有愧着实不敢面对她。
想到师父,徐炎又不由得思索起卢南鹤所带来的师父的死讯。他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甚至他都能隐隐感觉到前面好像有一道深渊,会让自己随时掉下去,可之前事出突然,他来不及也想不出是哪里不对,究竟该怎么办。如今这一路难得清静,徐炎反复想了,如果那玉佩是真的,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师父在路上遗失了,被阎氏兄弟捡去了。只是听师妹所讲,这是师娘送他的定情之物,师父看的比性命还重,绝不会弄丢的。那么就是武陵城外他埋藏的师父尸首被阎氏兄弟发现了。但无论如何,阎氏兄弟是说谎了,他们为什么要说谎?卢南鹤,卢南鹤,他又知不知情呢?不会的,卢大侠慷慨侠义,这一路上对自己照顾颇多,没有他自己不但要被寒冰掌夺去性命,更不可能被两个师兄接纳于师门,只这两份恩情,他是要记一辈子的。算了,不去管他了,只要到了南阳,见到孙道长将图一交,自己也算了却一件心事,这么多天以来,这件事压在他心头都快让他喘不过气来了。到时他就将师父之死的真相向所有人讲明,不管范清华他们信与不信,也不管他们会怎么看怎么对自己,他都可以无愧于心了。
走到第二天上,一行人正坐在路边暂歇,整整一天一言不发的范清华突然走到欧阳明和桑奇身边,不冷不热道:“两位师兄,有件事情和你们商量一下。”
这二人本和徐炎一样,一首担心范清华过度忧郁伤神,也曾试着出言劝导,无奈范清华神色冰冷恍如不闻,正在不知所措,见她终于开口说话,纷纷喜不自胜。尤其桑奇一张大方脸上的笑容浑像过年似的,“师妹,说什么商量,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只管吩咐就是了,我和二师兄就是赴汤蹈火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欧阳明附和道:“是啊师妹,有什么事你说就是。”
范清华道:“也不能说是我的事,准确的说是咱们白马刀门的事。”欧阳明道:“那我们就更义不容辞了,现在师父和大师兄都不在,我和桑师弟自当扛起白马刀门的重担,也替师妹你分忧嘛。”范清华点头道:“有师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桑奇急道:“师妹,到底什么事,你倒说呀。”范清华指着不远处坐着的徐炎道:“请两位师兄教徐师弟本门武功。”
欧桑二人一听脸上变色,桑奇更是一下子红脸变黑脸,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范清华难得开口,找他们商量的竟是这件事。就连徐炎也转过头来,惊讶地望着她,见她如此遭逢巨变悲痛欲绝的时刻,还能记挂着他的武功,心中说不出的感动。
“什么?教那小子武功?”桑奇明显不悦地问道。范清华道:“不错,徐师弟如今己是我们白马刀门的弟子,日后就和我们荣辱与共了,只可惜爹爹生前西处奔忙,没能好好多教他些武功,以致他到现在对本门武功仍是一知半解,就会那么三招两式的,很多入门的根基都不会,传到江湖上不免让人笑话。从现在起,不管白天晚上,每当休息的时候,请两位师兄辛苦下,轮流代爹爹传他本门武功,他把武功练好了,也算是给咱白马刀门争光。”
欧阳明脸现为难之色,“这,眼下那么多大事要做,赶路也很辛苦了,这事不必急于一时吧。”桑奇却不似他拐弯抹角,焦躁道:“谁爱教谁教,我不教!”范清华道:“好,你们既然不教,那我就自己教。”说罢转身欲走。桑奇一听立马沉不住气,“师妹,等等,我教,我教就是了。”于他来讲,教徐炎武功那是一万个不情愿,但若说让范清华亲自教他,孤男寡女耳鬓厮磨,于他更不啻于灭顶之灾,他都不敢往下想。说不得只好两害相权取其轻了,于是他一边说一边急忙向欧阳明使眼色,欧阳明心领神会,轻咳了一声道:“这种辛苦事怎能让师妹来做呢,既然师妹坚持,那我们就受点累教教他吧。不过有一样可要说好,教不教是我们的事,学成什么样可全看他自己。”桑奇道:“对对,正是,正是。”
范清华道:“这个自然。”转身刚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道:“本门的武功我学的也不怎么好,难得有此机会,你们教他武功的时候,我会从旁观看,正好也像师兄多学学,你们不介意吧。”桑奇听了支吾着道:“这?”欧阳明捅了他一下,笑道:“怎么会,师妹愿一起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范清华终于从嘴角挤出一丝不冷不热的笑,“那就有劳两位师兄了。”
自当晚起,每逢他们寻到市镇住下,或者白天歇脚的时候,欧阳明和桑奇就依言带着徐炎来找处僻静所在开始教他武功。江湖规矩一门一派传授武功,旁人是不能看的,是以卢南鹤等人只是嘱咐他们早些回来,焦猛尤其替徐炎高兴,每每总忍不住多喝几碗。范清华虽然跟他们同去,却不近前,只是远远地找地方坐下,看着他们。
原本欧阳明和桑奇心中打好的算盘,是嘴上先答应下范清华,实则敷衍了事,压根不想真传他真本事。无奈范清华似乎猜透了他们心思,竟不辞辛劳陪在那里“监工”,二人生怕被范清华看出破绽,又要以亲自出马相胁,因此不敢不实打实地传授了。
但两人却又是各有一番心思。欧阳明教的时候,一改往日,满口不住夸赞徐炎内功根基深,学武悟性高,实乃难得一见的人才,比他这个当师兄的强多了,因此上来就让他学“七绝刀”这样的上乘绝学。每教一招,只是简单演示两遍,再将所有的口诀、要领念与他听,美其名曰:徐师弟天资高,学得快,师妹也盼着你快些学成本门武功,是以我们就快些。心下却暗自得意,师妹非让我教他武功,我可是将本门绝学倾囊相授了,便是师妹在旁边,也不能说我教的不用心吧?至于学不学的会,咱有言在先,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徐炎心道,似你这般秀才翻书似的教法,便是神仙也不可能一下子学会。但一来感激范清华的一番苦心,二来骨子里也是要强的人,越难他越是不服,每次欧阳明演示讲解的时候他都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竖起耳朵仔细听,心中打定主意不求马上学精练熟,但就是死记硬背也要把欧阳明教的东西先记到心里。
好在这记性功夫,他和邓子宁从小是跟着父亲练出来了的。那时他也是并不懂那些咿咿呀呀的文字是什么意思,但一篇几百字的文章他们依然念几遍就记住了,这些武功口诀自然也不在话下。偶尔有实在不明白的地方,他也多问欧阳明两句,欧阳明也是暗暗纳罕,“我当初跟着师父学这门武功的时候,足足用了一月功夫才把这些咒文般的玩意记熟,想不到他记得这么快,师父收他为徒,果然不是没有道理。”见徐炎态度诚恳,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对徐炎的几番提问就略作点拨。
而到了桑奇这边就是另一番景象了。他虽然心中老大不愿,但却不似欧阳明那般有这么多机巧心思,加之心性高傲,既然应下来了,也就不愿再担那言出不践的名声。何况还有范清华在旁看着呢。是以他是踏踏实实从白马刀门的入门招式和基础功法开始教起的。
其实他也是有自己的盘算的,白马刀门的高深武功岂可轻易传给你?既然师妹说了这小子于本门武功只会三招两式,连根基都不牢,我这可不就是从头教起?而且他教的甚有耐性,一招一式不待徐炎习练纯熟决不提下一招的事。
徐炎虽然天资不差,习练起来进境也算快的了,但桑奇还是偶尔寻机就斥责他几句,发泄心中不满,什么“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这么简单的招式练到现在还不会!”“就你这样,师父来教也得叫你气死!”云云。只是碍于范清华在旁,他也只敢嘴上痛快痛快而己。徐炎知他心中有气,但也感念他不辞辛劳这般耐心地教自己,是以丝毫不以为意。
可是这样一来,对徐炎来讲反而阴差阳错取得奇效。桑奇所授的诸般招式和心诀,虽然看似简单,确是修炼白马刀门一切武功的根基,正须踏踏实实习练纯熟。徐炎之前跟师父学的那几十招武功因跟从小学的不是一路,原本使起来仍有些滞涩,现在己然能够运转自如。而欧阳明所传的“七绝刀”等上乘刀法,不但帮他将从师父那里学来的零散招式串联起来,而且有了桑奇帮他打下的根基,学起来也更加快了。正可谓是一正一奇一拙一工,相生相合,无形之中而得事半功倍之效,只不过他们身在其中而都不自知罢了。
徐炎知道师父己逝,以后再难有机会学白马刀门的武功,因而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尽管赶路己很辛苦,在欧阳明和桑奇的轮番调教下也累的大汗淋漓,但他咬紧牙关拼命苦练,几日间武功己是大有进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