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晨雪与回响(第1页)
清晨的高原,空气清冽如碎冰。阳光斜斜地切过山脊,洒在木屋的屋顶上,将积雪染成一片淡金色。
屋檐下悬挂的冰棱开始滴水,一滴,一滴,节奏缓慢,像时间在高原上踱步。
周肆是被一缕阳光刺醒的,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睡得极沉,连梦都未做。这是末世以来,第一次没有在噩梦中惊醒。
任振国也起了,正坐在炉边翻检他昨日放在路边烘烤的鞋垫,一夜的烘烤让鞋垫干燥松软。两人对视一眼,竟都笑了。一种久违的、轻松的笑。昨晚那场误会与和解,像一场洗去尘埃的雨,让他们内心某种沉重的东西悄然松动。
周肆与任振国在这一夜学会了信任。他们明白,真正的安全,不在于你有多强,而在于你是否愿意相信,这世上仍有不被摧毁的温柔。
走出屋外,晨雾如薄纱笼罩着草场。风马早己起身,正蹲坐在院中,尾巴轻轻摆动,像在守候什么。见到周肆,它耳朵一动,竟站起身,小跑过来,用鼻子轻轻拱了拱他的手。
周肆愣了一下,随即蹲下,揉了揉它厚实的颈毛。任振国见状,也凑过来,故意做出凶狠的表情:“嘿,昨晚想咬我?现在认错啦?”风马只是歪头看他,眼神里竟似有几分戏谑。
章阿初从屋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酥油茶,见状笑道:“它从不轻易亲近人,你们是头一批。”
他穿着厚重的藏袍,白发在晨风中轻轻飘动,脸上皱纹在阳光下显得柔和许多。“年轻人,精神头不错啊。”他打趣道,“昨晚睡得香?”
“香得像回到了小时候。”周肆笑着说,声音里带着久违的轻快。
老人也笑了,眼角的纹路舒展开来,如同高原湖面被风吹皱的涟漪。他指着远处的山口:“你们该上路了,路还长。”
两人收拾好背包,将昨晚用过的毯子叠好放回原处。周肆特意把那台滤水器检查了一遍,确认它依旧运转良好,才轻轻合上木柜门。他们向老人道别,风马也跟着走到院门口,静静地看着他们。
“保重,阿初爷爷。”周肆说。
老人点点头,挥了挥手:“路上小心,别走夜路。”
他们转身踏上回途,沿着来时的雪径往回走。这条路他们昨晚走过一次,如今在晨光下,竟显得陌生而清晰。雪地上还留着他们昨夜的脚印,己被新雪轻轻覆盖,像被时间悄悄抹去的痕迹。
走了约莫一公里,周肆忽然停下脚步。任振国也察觉到了。
远处,有隐约的摩托车声,断断续续,被风送来,像一把钝锯在割裂寂静。
“这地方不该有车。”任振国皱眉,“油料稀缺,没人会浪费在山路上。”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疑虑。正欲继续前行,忽然,那声音停了。紧接着,是人声!
章阿初的声音,带着怒意,还有另一个陌生的、粗哑的男声,语气蛮横而带着缺乏教养的嚣张。
“他有危险。”周肆低声道。
他们立刻折返,踩着积雪狂奔。风在耳边呼啸,心跳如鼓。还未到屋前,便听见“砰”的一声枪响。是热武器!
那一声像冰层炸裂,瞬间冻结了整个清晨。
随后疯狂的犬吠和摩托车轰鸣嘈杂着逐渐远去。他们拼尽全力冲回木屋前,眼前的景象让血液瞬间凝固。章阿初倒在院中,左肩一片暗红,血正缓缓渗出,染红了藏袍。
他靠在门框上,脸色苍白,却仍试图撑起身体。而风马早己不见踪影,只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追着两道深深的摩托车胎痕,向山口方向疾驰而去。
“阿初爷爷!”周肆扑过去,迅速蹲下检查伤势。子弹擦过肩胛,未贯穿,但出血不少。他立刻从背包中取出应急医疗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