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暗涌(第1页)
曹相爷的诗会,就开在他京郊一处名唤“烟波尽处”的园子里。与怀王那种即兴的集会不一样,他家的诗会,早就成为了京中的某种定例。
时人虽以功名为重,却也爱追捧江南名士把浮云看破、放浪形骸的诗酒风流。不过这些人最不把权贵看在眼里,宁肯固守清寒,也不愿意踏足京城名利场。
因此,不管时人再怎么钦慕,也只能望洋兴叹。
偏生曹平芳却总有本事将这些狂生一一请到烟波尽处,还让自家门人清客与他们诗文唱和,每月整理成集子散给京中文士传阅,实在风雅已极。
渐渐地,烟波尽处便成了风雅的代名词,年轻文人也莫不以收到印着“烟波尽”三字花押的笺帖为荣。
不过,这一切原本都和萧扶光没什么关系。
晌午过后,挂着萧府灯笼的马车才姗姗来迟。
刑部吏员们翘首以盼,纷纷出门迎接。
萧扶光靠着窗台,透过漏开一条缝的窗户,看到闻承暻在簇拥中走下马车。
从前在清闻山,师兄也是这样被层层环绕的。
他就像温柔的月光,洒落在许多人身上。
而如今,阳光下的师兄,是那样光彩夺目,受着所有人的喜欢。
萧扶光垂眸,明明从前无比渴望这样的温暖,可如今只是远远看一眼,都会觉得灼热而刺伤心扉。
或许他跟师兄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是卑微的蟑螂,而师兄是明媚的阳光。
曾几何时听过蟑螂暴露在日光下的呢?
感受到被密切关注的目光,闻承暻抬头回望。
原本倚靠窗沿慵懒的萧扶光霎时瞳孔收缩,用力关上窗户,险些夹到手指。
虽然没看到慌张关窗的人是谁,但那注视温柔而没有敌意,闻承暻不自觉翘起嘴角。
他本就模样出众、气质端华,平时带着君子如闻的温润笑容已经能让很多人如沐春闻,如今眼角眉梢都带着发自内心的暖意,更是让人得到被救赎的医治。
温双便是其中之一。用完早饭,盘子都撤下去,仆人送来茶水漱口时,闻承暻说:『今天我有点事,不回来用晚饭了。』
萧扶光点头,『挺好,我也有点事,也不回来用晚饭了。』
闻承暻久久注视他,『蛮好。』
『嗯,可不蛮好么?』萧扶光微笑。
闻承暻于是起身离去,带走了清闻剑。
萧扶光茶水漱口,牙签剔牙,翘着二郎腿靠太师椅上,没去追。
这可把一边的家令福伯急得不行!
可他又不能明说,只能试探道:『今天休沐,家主有什么安排呢?』道长从没有冷落过你,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你是不是该哄哄他?
从来举一反三,一句话能听出十七八个意思的萧扶光,今天仿若耳朵聋了。
他唤人更衣,又名人取来百宝箱。
一抽屉一抽屉的饰品铺满桌面,他在摆放戒指的托盘内左看看、右选选,仿佛挑一个好看的扳指是比抚慰伴侣更重要的事。
对此,福伯有些难评。
他是萧扶光的奶公,从小看着萧扶光长大。官若死后,萧扶光夜夜醉酒,泣不成声,还落下了迎闻落泪的毛病。
『福伯,我没能救下他,就像我不曾救下雅哥哥、不曾救下爹娘。我真是个废物,到头来,我谁也救不了。』在那之后,萧扶光愈发纵情声色。
福伯轻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