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3页)
“死了。”孟沅回答道:“但故事还没有结束。”
她继续讲着书生的妻子如何求道士救夫,道士如何的无能为力,又是如何指点她去找一个疯癫的乞丐。
她讲那乞丐是如何污言秽语,如何逼迫书生妻子吃掉他吐出的浓痰。
孟沅讲到这里时,谢晦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嗤笑:“真是一个蠢女人。”
“是。”孟沅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但为了救丈夫,再恶心的事情她都愿意做。她吞下那口痰,只觉得腹中像是有东西在翻滚,一路跑回家中,便再也忍不住吐了出来。可吐出来的却不是什么污秽之物,而是一颗完好无损的、还在微微跳动的心脏。她连忙将那颗心脏按进了丈夫的胸膛里,奇迹发生了,书生活了过来。”
故事讲完了。
御花园里又恢复了寂静。
晚风倒是吹得更凉更冷了。
谢晦久久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孟沅的侧脸,眼中情绪复杂难辨。
这个故事,结局看似是圆满的。
书生活了,夫妻团聚。
但细想之下却处处透露着荒诞和诡异。
一个靠吃别人吐出来的痰物换回心脏活过来的男人,他还算是原来的他吗。
一个被丈夫背叛,亲眼见到厉鬼画皮、丈夫被剖心的女人,她还能回到过去的生活吗。
最可笑的是那个书生。
从头到尾,他都是个被欲望和恐惧支配的懦夫,最终却因为有一个忠贞的妻子死而复生。
妻子什么都未做错,却因为花心的丈夫无端受辱。
何其不公,又何其荒谬。
“你倒是挺会挑故事。”谢晦忽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是赞许还是嘲讽:“这个故事比朝中那些大臣上的折子要有趣多了。”
他松开了圈着她的手臂,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孟沅连忙跟着站起,重新跪倒。
“时辰不早了。”他瞥了孟沅一眼,眼神依旧是居高临下的:“滚回去吧。”
孟沅如临大赦,连忙起身,屈膝行礼:“奴婢告退。”
她正要走,却又被他叫住:“等等。”
孟沅的脚步钉在原地,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儿。
谢晦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他伸出手,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触感微凉,像蛇的信子。
“今天的故事,还算有趣。”谢晦的声音压得很低:“朕准你再多活一天。”
说着,他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缓缓道。
“明天晚上,同样的时辰,同样的地方,朕要听第二个故事。”
“孟家满门都在天牢里关着,你不是很想救他们吗,你每讲一个能让朕笑出声,或听得入迷的故事,朕就从天牢里,随便挑一个孟家人放出来。”
“当然,要是你敢不来或者讲得无聊了。。。。。。”
谢晦轻轻笑了起来。
他的声音很好听,吐出的话语却是残忍至极:“朕就把你的美人皮剥下来,也做一张画皮,挂在朕的床头,日日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