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三问一心(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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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凡不像陈述那样保持边界感,他跟上来,问:“洋,你怎么在写五三啊?”
joe冷漠地奋笔疾书,头都懒得抬。
“我兼职家教,教的是初中生。温习一下,不行?”
这么多年,joe就是练也练会了,编理由张口就来。
对外,他必须和向嘉洋保持社会身份的一致性。因为普罗大众对多重人格的认知还是局限的。
也可能带有偏见。
他们不可能见着谁都直截了当告诉对方,我身体里其实还有另外一个灵魂。
怪胎,变态,那个人脑子有问题,昨天的事今天就能忘记,等等。这类评价很多年前他们遇到过。
而向嘉洋第一次尝试开诚布公,说他得了一种叫did的病,换来的回应是排挤、审视、质疑和区别对待。
did?双重人格?你他吗睡傻了吧,臆想出来的。
那你现在叫你的副人格出来给我们看看?
精神病会杀人,是潜在犯罪分子,赶紧叫你家小孩别再和他玩了!
诸如此类。
实则人格并不能自主切换,由压力、创伤、环境等多方面因素共同触发。
并且,did患者其实更擅自伤,而非伤人。他们的暴力犯罪率远低常人。
于是从那时起,joe和向嘉洋约好,面对陌生或是不熟的人、遇到非必要阐明身份的情况,不论谁在主导这具身体,他们都是“向嘉洋”。
当joe和向嘉洋交换身体的控制权,会出现一些信息差。时间与空间的分裂容易给生活带来不便,比如joe会忘记要去期中考,向嘉洋则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少听了十节课,而笔记本上全是joe的字迹,他要自学才能啃透。
joe的社会化程度很低,如果向嘉洋在休眠,joe就完全如同脱缰的野马,要凭自己的理解去社交和生活。
他们一团乱麻地彼此照应,拉扯,蹒跚长大。
joe对时间的计算有一套自己的度量体系。他长不大,因为他身为副人格,出来的时间很短。他以自己掌握身体的时长来计算时间。
对别人来说已经十年过去,对他来说才一年而已。
joe和其他多重人格的情况不同在于,他并不想吞掉主人格,反而愿意配合治疗,让自己消失。
心理医生说,joe出现是因为主人格在童年时受过创伤,而后希望有一个人能不离不弃地陪着他。
这个人可以是亲人,有血缘纽带般藕断丝连的坚固关系,也可以是恋人,给他专一且独有的爱。
最好能既做了恋人,又成为了家人。
当时向嘉洋年纪太小,还没有恋人的概念,故而joe作为他的弟弟诞生。
心理医生告诉他们,一定要积极配合治疗,不要放弃。
双重人格随着时间增长,对脑神经的压迫也会倍增。
最后可能导致脑细胞局部坏死、海马体受损,或是主体因太过焦虑,选择自戕。
虽然did很难治疗,痊愈案例少之又少,但并非毫无希望。
而如果有一天,joe真的消失了,或是与主人格整合了,那只会有一种缘由。
向嘉洋接纳了不完美的自我,能够健康、快乐、勇敢地去体验世界。
并且,获得了年少时许愿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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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还有干兼职,洋,很努力。”简凡表示敬佩,他闲不下来地问,“那你需要请假吗?萌姐说了,运营双休,每个月还可以给你带薪请假两天。我看你脸色还是不太好,要不你跟述哥请个假吧,他现在就能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