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只貂貂(第1页)
柳勍向来骄纵,目中无人,就算是看重十七,也不会曲意讨好。十七本是独孤家的人,柳勍讨了来,更加颐指气使。
后来柳勍不学好,给十七下药,却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十七干了个底朝天。从此柳勍就学到了,总拿这件事要挟十七。十七深知这位的少爷脾气,面上恭顺,却总把柳勍惹炸毛。
这种暧昧又直接的关系持续了两年。
十年之期已满,十七离开了霸刀山庄。柳勍遍寻不得,柳家、独孤家无人愿意告诉他十七的下落。
原来这两年,他们的亲密众人都看在眼里,与独孤柟正是一对难兄难弟。
冠礼之后,柳家给柳勍说亲,柳勍无可无不可,等到婚期将近,才幡然醒悟,自己对十七是何种心思。
于是抛下一切,逃婚了。
他无处可去,便打算去江南找独孤柟。
然而才出太原,便被人迷晕,劫到了匪寨。此时此刻,柳勍是宁死也不会向霸刀山庄求救的。挨打挨饿,狠吃了苦头。关了不知几日,忽而神兵天降,有几个江湖人挑了这匪寨,柳勍重见天日。
他认出其中一人使的是纯阳剑法,另一人刀法看不出来路,但也十分精妙。打定主意,与他们结伴同行。他做主惯了,从未想过旁人是否愿意。幸而这两人并未拒绝他,只说将去往苦寒之地,怕他不能吃苦。柳勍连忙说自己不怕吃苦。他以为这几日的牢狱之灾已是人间至恶之境,却不想到了雁门关,才发现自己低估了边关寒苦。
柳勍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自己身上的锦衣乍眼过。一到街市,便将衣物典了,换了两身寻常衣物。和掌柜一打听,才知道这街市看着破落,已算当地难得的繁华之地。
单道长特来请教苍云军的盾刀绝技。他名声在外,又是国教弟子,自然处处受人礼遇。
薛将军组织一场擂台赛,彩头是一组盾刀。柳勍越看越觉得熟悉,这不是霸刀山庄的手艺吗?
不只冲着彩头,能与剑宗高手过招,也激励着众将士涌跃上台。单道长守着擂台,他剑法绝妙,没多少功夫,便有人败下阵来,一时无人敢应战,便有些冷场。
却有一人跃上擂台,笑道:“单道长,我学艺不精,在此抛砖引玉,诸位兄弟,机会难得,不要错过了。”
柳勍盯着台上那人,一时有些恍惚。
那个洒脱谈笑、进退自如的苍云军人,和从前木讷呆板、笨嘴拙舌的侍卫十七,除了容貌身形,几乎换了个人。
他因十七而逃婚,也打定主意要找到十七。可真正见到他,自己倒先怯了。除了家世,他几乎一无所长,而家世也被他抛弃了。
柳勍沉默下来,陆闻机便觉出不对劲,他看这少年便如第二个独孤柟,也不点破。
柳勍既想见十七,又怕见到十七,鬼鬼祟祟自然引起苍云军注意,正要拿了他审问,燕向北叹口气,救下柳勍。早在柳勍进城时,燕向北便注意到他,本不打算与他相认,奈何还是不忍心见这小少爷受苦。
牵着柳勍到一旁问话,他一字不答,燕向北更头痛了。
他与柳勍胡闹两年,要说全无感情,那是假话。但柳勍的身份摆在那,自己注定是要回苍云的,何必徒惹孽缘?
好语安慰,将他送到同伴处。燕向北一走,柳勍再忍不住,扑到陆闻机怀中哭泣。
从十七毫无预兆地消失,至今日重逢,这半年时间,他几乎没有一日开怀过。今日再见十七,对方却只当他是个不相熟的客人,种种委屈、愁思再难抑制,哭得昏天黑地。
陆闻机等他哭够了,摸摸他的头,“小柳,你认识燕校尉吗?”
“嗯,他在我家待了十年,半年前离开了。”
陆闻机是在太原附近救下的柳勍,从他言行,早猜到他的出身,又有独孤柟的关系,待他更加亲近。
“那你是来这里找他的吗?”
“我不知道他在这里,却偏偏遇上了,可他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他变得好客气,好陌生……”
得,连经历都和独孤柟一样。
柳勍哭得凄惨,连单释然都看不下去,给他递了杯茶水。
柳京正打嗝,接过来饮了,又靠在陆闻机身上。
陆闻机循循善诱,柳勍积压了多日,也正需要找人倾诉,便把与十七的过往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陆闻机道:“你知道吗?我有个朋友,经历几乎和你一样。”
“那他后来怎样了?”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先不说他,我想问你,是如何打算的?”
“什么打算?”
“你与燕校尉,毕竟隔着这么多差距,你若只想让他回去,还做你的护卫,那是不现实的,就算你使手段将他调走,他也不会感激你,说不定还会怨恨你,你可明白?”
“我知道,他在这里,比在我家,不知道快活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