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第4页）

杜云宣和“聪明”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吗？

“倔”字倒是合适。

固执己见，倔起来像头牛一样。

陆淮又接着道：“这胭脂盒是断脚妖怪给我的。它说，谁手里有它，谁就能活。那时我以为它想挑拨我们，让我陷入互相残杀的局。”

“我想过无论来的人是谁，我都不会把胭脂盒交出去，以免互相残杀，让断脚怪坐收渔翁之利，倘若大家都面临的是同一个死局，就会同仇敌忾，一致对外，还有一线生机。”

“我原以为自己识破了它的诡计，可当看到杜家兄妹和你——我明白，若我拿出胭脂盒，伯商一定会同意交给云宣。”

“而云宣知道我们不会害她，她很快就能猜出盒子的意义。她绝不会带着活路独自逃生，她唯一会做的，就是把胭脂盒扔到断脚怪脸上。”

荀演叹道：“所以你让我带她走？”

“是。”

“她若不肯走呢？”

“打晕。”陆淮答得干脆。

荀演失笑：“你就这么信我？若我与断脚怪一伙呢？”

“不会。”

“为什么？”

陆淮道：“因为你不是……不像是坏人。”

她和断脚怪打过几次交道，已然笃定断脚怪的真实身份，只是事关重大，不能轻易和别人吐露。

荀演沉默片刻，轻声道：“好吧。”

“多谢。”

“我还没答应呢。”

陆淮看着天边残阳，只剩一点血色，笑意忽然淡了：“生死关头，你若想走，拿着胭脂盒走就是。我入太一宗是为救人，如今与断脚怪不死不休，若能从它手中救下一命，便足矣。你走吧。”

她见荀演一问再问，似乎有推脱之意，也不恼火，只是言语间有催促之意，生怕太阳落山后再走，断脚怪万一反悔，又白搭一条命。

“快走，日落之后，一切都迟了。”

荀演忽然道：“我不走。”

陆淮微怔。

荀演抬眼，淡淡道：“而且——我知道诗的下半句。”

陆淮猛地抬头，眼神像被点燃的火焰，道：“你说。”

荀演缓缓道：“世人谤我何足道，自有长风破夜流。”

刹那间，天地寂然，风声似凝。

陆淮怔了数息，忽而仰头大笑，连喊三声：“好！好！好！”

笑声未落，她倏地拔剑，锋光一闪，指向荀演，唇角带着一抹怅然的笑。

“文舒公子——”她轻声道，语气几乎温柔，“你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