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1页)
“母亲,您知晓多少?”裴因敏锐地嗅出一丝反常。
“身处皇家,生而为人,你却要为畜生伸冤。裴因,没人会帮你的。”裴懿仪摇摇头,并未回答他。”
“她会。”裴因脱口而出,望着眼前母亲的面容,竟有一瞬间觉得陌生。
仿佛茫茫天地间,懂他之心的唯有阿禾一人。
裴懿仪蓦地哽住,忆起秋狝那日跪在圣上面前的温家娘子,铁骨铮铮的模样竟与眼前这个青松少年有一瞬的重合。
“可作为母亲,本宫不想看到你撞得头破血流。”裴懿仪站定,眸中已染上愠意,“再者,你以为你没有从中得利吗?”
“你腰间的玉佩以为从何而来?”
她拿起裴因腰间的玉佩,细细摩挲,依稀可见得其中氤氲而出的妖气。
“本宫这是在救你。”
“那舅舅呢?”裴因后退一步,莫大的失望浇头而来,“续命灯一事母妃应该也知晓吧?”
“母妃这般阻我,也是在救舅舅吗?”
他觉得不可理喻,一把扯过腰间玉佩,抚过上面精雕细琢的花纹,只觉可笑,“若这玉佩要我放弃舅舅,迫我与那群杂粹成为同盟,那不要也罢。”
说罢,他猛地将那枚莹白的玉掼向地面。
璇玑落地,妖气袅袅而出,缥缈于空,散成缕缕白雾。
碎玉七零八落四散,莹白逐渐变得灰暗,像是一地破碎的月光。
裴因强忍住喉头的哽咽,躬身行礼转身离去。
人间几阙(3)
自长公主府离开之际,日已西匿,天光渐晦。
街衢小贩皆已撤肆,巷陌寂然,只余下风声萧萧。
裴因翻身上马,一时间心乱如麻。
他有些摸不清母亲在朝中究竟是何等身份,细细想来,母亲的话语间总带着隔岸观火的意味。
若仅是看客,那诸事便无所难解,皆可从容应之。
可若是仇敌,便是进退维谷,早晚一日会势成僵局。
思及至此,裴因只觉胸中闷堵,长叹一声后握紧缰绳,一路笃笃而行。
霜露寒凉,他只着了件单薄的外袍,不多时便觉钻入骨缝的冷意,适才缓过神,抬头望向四周不禁怔愣。
不知不觉间居然走到了温堇禾的宅院。
彼时月色铺洒而下,青瓦房顶之上笼着一层银辉,裴因扯住缰绳,循着朦胧月色看去。
只见温堇禾盘坐于房顶,衣袂随风而起飘飘若仙。她掂起手边的酒坛,时不时仰首举觞,摇摇欲坠的模样仿若周身笼上一层薄薄的雾气,教人瞧不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