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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石磨射光那夜山外来了个背铜鼓的瞎老头(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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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上那片带银纹的叶子还沾着晨露,叶脉如细银丝织成的网,在微光中泛着冷冽的幽芒。张猎户的猎狗突然竖起耳朵,鼻翼翕动,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呜咽,随即朝着村口方向狂吠起来,声音在寂静的雪野上撞出回响,惊得屋檐下的冰凌“咔”地裂了一根。正在扫雪的二柱擦了擦冻红的鼻尖,呼出的白气糊在睫毛上结成霜花。他顺着狗尾巴尖望去,雪道尽头,一个佝偻的身影正缓缓移动,每一步都像用尺子量过,三十步,不多不少,恰好停在村口老榆树下。那人脚印极深,踩实的雪发出“咯吱、咯吱”的闷响,像是大地在吞咽什么沉重的秘密。“那是……瞎子?”王二婶端着的陶碗差点摔了,热粥泼在雪地上腾起一缕白烟,“大冷天背个铜鼓?”她话音未落,风卷起一角破布,露出鼓身斑驳的铜绿,那绿锈竟微微反光,像活物般呼吸了一下。老村长拄着枣木拐杖挤到最前面,积雪在他脚下发出“咯吱”声,节奏缓慢而沉重,仿佛每一步都在试探地底的回应。老者穿的灰布衫洗得发白,左眼蒙着褪色的青布,右眼却泛着死鱼般的灰白。他枯瘦的手抚过背上的铜鼓,指节嶙峋如老树根,鼓面生着细密的铜锈,却在指腹下发出嗡鸣,像极了山涧里闷着的雷声,又似有无数细小的虫蚁在皮下爬行。那声音不单是听见的,更是从脚底板一路震上脊椎,让人牙根发酸。“老丈,这深山大雪的,您找哪位?”老村长扯了扯冻硬的胡须,声音里带着靠山屯人特有的警惕,喉结滚动时,寒气在胡须上凝成细碎的冰晶。盲眼老者突然笑了,皱纹在脸上堆成沟壑,笑声干涩如枯枝摩擦:“找‘主家’。昨夜鼓自鸣,震出一句‘归人已立灶’。”人群霎时静得能听见雪花落进领口的轻响,凉意顺着脖颈滑下,像谁偷偷塞进一片冰。林英挤过人群时,正看见老者衣襟被风掀起一角,泛黄符纸上“地听司”三个字刺得她瞳孔微缩。娘临终前断续提过一句:“……地听司……皇家看地脉的匠人,民国乱世就散了……”那时她不懂,如今字迹入眼,心口猛地一紧,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您说的‘主家’,是哪家?”林英站定,声音不冷不热,可指尖已悄悄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红痕。她注意到老者的手指在鼓面上无意识摩挲,指甲缝里嵌着黑褐色的锈迹,像常年和铜器打交道的手艺人,又像某种仪式留下的印记。那锈色与她空间里寒潭边石碑上的氧化痕迹,竟有几分相似。老者突然伸出手,朝着她的方向抓来。林英本能侧身,却见那手在离她半尺处顿住,枯槁的指尖微微发颤:“掌纹里有冰,也有火,你是‘契主’,不是‘压脉人’。”寒意顺着后颈爬上来,连呼吸都凝住了。林英想起三天前石磨震出的青光,那光如蛇信舔过掌心;想起灶台上会搏动的纹路,夜里摸上去温热起伏,像弟弟小栓睡着时的胸口;想起陈默那幅突然多出翅膀的地脉图,纸面竟渗出细密水珠,像哭过一般。她压下翻涌的情绪,面上仍是淡淡的:“老丈走累了吧?养蜂场有热炕头,先喝碗姜茶?”风哑子不知何时从树后闪出来,手指在胸前快速比划:“我守。”他腰间的蜂哨轻轻晃动,金属环撞击发出细微“叮”声,那是林英给他的暗号,若有异动,蜂群三分钟内就能围住养蜂场。老者似乎没察觉周围的警惕,跟着林英往村西走时,嘴里还在絮絮:“二十年前我测到大安岭要‘山喘’,师门说我妖言惑众,赶我出了门。这些年我靠鼓吃地气,昨夜那震得我心口发疼,偏生是欢喜的疼……”他突然转头,盲眼对着林英的方向,“丫头,你可知地脉也会孤单?”林英脚步微顿。她想起娘病得最重时,自己蹲在灶前抹眼泪,那口破锅突然“当”地响了一声,锅盖跳起半寸;想起风哑子刻地语碑时,石板上的藤纹自己往上爬了半寸,像在追着阳光。有些话,她没对任何人说过,那些会搏动的纹路,像极了弟弟小栓的心跳。黄昏时,各家灶火升腾,炊烟混着饭香在雪雾中缠绕。孩子们围坐在门槛上,听大人讲瞎子背鼓的奇事,说到“鼓自鸣”时,连狗都安静了。风哑子默默把蜂箱挪近养蜂场门口,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什么。老村长蹲在墙根抽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他盯着西边山影喃喃:“这雪……压得太静了。”当夜月上中天,养蜂场的篱笆外突然响起闷雷般的鼓声。林英掀开被子时,听见院里传来“哐当”一声,抬眼望去,灶台上的陶碗在跳,碗沿磕着泥灶,发出空洞的回响。她推开窗,冷风裹着雪粒扑在脸上,刺得皮肤生疼。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她看见全村的烟囱都在轻轻震颤,九块地语碑上的藤纹泛着幽光,像活了的藤蔓在石面上缓缓游走,沙沙声如细雨拂叶。陈默裹着棉袄冲进来,手里攥着地脉图,指尖发抖:“英子,你看!”他展开图纸,月光下,鼓面倒映出的波纹竟和图上的脉络完全重合,像两股血脉终于接通,“他不是来破坏的……是来‘对话’的。”林英扶着窗沿往下看,铜鼓翁坐在院中央的石墩上,枯手成拳,一下下捶着鼓面。每声鼓响都像在敲她的心口,她突然想起空间里那口千年寒潭,潭底的石头上也有这样的纹路,当初她刚重生时,潭水就是这样一下下拍打着石岸,像在说“欢迎回家”。她盯着鼓面锈迹,忽然想起昨日清理蜂巢时,幼蜂只认特定气味的蜂王信息素……莫非这鼓也如活物,需血缘或气息唤醒?“拿寒泉水来。”她开口,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陈默愣住:“你是说……空间里的?”林英点头,目光落在老者背上的铜鼓上:“他的鼓需要认主。”寒泉水倒在鼓面的瞬间,怪事发生了。清澈的水没有渗透,反而顺着铜锈的纹路游走,如活物寻径,最终在鼓心汇集成一个“家”字。那字边缘微微发光,像被点燃的符咒,水珠悬而不落,仿佛鼓面有一层看不见的膜。老者的手突然抖得厉害,盲眼里滚出浑浊的泪:“山认家了……我测了三十年地脉,看尽断脉、枯脉、乱脉,原来最金贵的,是‘家’脉。”他从鼓腔里摸出张泛黄的羊皮纸,“这是‘地脉九息法’,能预判地气涨落。丫头,山信你,我也信。”三日后送老者出山时,山风卷着雪粒子打在脸上,像细针扎肤。老者突然从鼓底抽出截乌黑木钉,塞到林英手里:“若有一日山怒难平,钉入脉眼,可镇七日。”木钉触肤如冰,林英皱眉:“它真会怒吗?”“它不怒,”老者仰头,盲眼对着铅灰色的天空,“它只是……太久没人好好说话了。”归途上,林英攥着木钉的手渐渐暖了。她望着靠山屯的炊烟在雪地里飘成一片白雾,突然明白陈默昨天说的话,他们不是在“镇”地脉,是在“养”地脉。就像养蜂要懂蜂语,种地要懂土性,地脉也需要有人听它说话。风哑子蹲在村口界碑前,刻刀在石头上沙沙作响,石粉簌簌落下,像雪。林英走近时,看见新刻的纹路里落着片雪花,正是那天雪道上的银纹叶形状,中间还多了个歪歪扭扭的“家”字。“哑子,”林英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未干的石粉,凉意渗入皮肤,“刻得真好。”风哑子抬头笑,指了指远处的晒谷场,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林英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陈默正和几个小伙子搬着新制的蜂箱,阳光透过雪云照在他肩上,把影子拉得老长,像要和地脉图上那对翅膀重合。黄昏时就有消息传来,县邮局的马夫捎信:农业指导组要增派两人来,说是“加强山区建设”。当天夜里,老村长敲开林英的门,手里捏着封皱巴巴的信,火光映得信纸边缘微微发卷。林英接过信,指尖触到纸面粗糙的纤维,心里却浮起铜鼓翁的话,“山认家了”。她望着窗外的雪,轻声问自己:“当‘家’不再只是靠山屯的时候,我们还能守住它的声音吗?”:()重生1958,扛枪打猎带富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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